他涂时候还问爸爸体力活怎不叫他,都这把岁数,还要自己上。
爸爸趴在床上,气哼哼捶床:不就是个衣柜吗?你老子还没老呢!
他还看见妹妹。
妹妹背对着他,长到腰际头发几乎遮住她整个上半身,她纤瘦得像只竹竿挂薄薄帆,撑在原地。
当日瞥见时候惊异到今日已经消失,被火燎干净,剩薄薄灰,积在心底。
看报纸爸爸照例当和事佬,毫无意外先站在妈妈这边,训妹妹通,问她怎没大没小和妈妈争执,接着又站在妹妹这里,安抚老婆:
没大事,脚垫,买都买,不用浪费。
妈妈气得点点妹妹脑袋:鱼鱼鱼,成天就知道鱼,看是你给取错名字,应该把你名字中“语”换成“鱼”,早晚是个被人下锅命。
而后鱼儿脚垫就上门口,当妈哪可能拗过女儿。
纪询在这里停许久许久。所有温暖回忆至此为止。
穿纪询心脏。
但没有疼痛,只有片从伤口炸裂开来麻木。
黑暗翻涌起来。
他思维竭力想要站在现在,站在此处,忘记三年前看见那幕。
但越想忘记越忘不,越想忽略越被提醒。
但血腥气却穿透时间与空间,让三年后纪询依然被呛到。
他耳朵边听见三年前自己与妹妹对话。
“纪语,你最近怎瘦
面前这扇门,是潘多拉盒盖子,无论打不打开,罪恶已在此间。
门拉开。
时隔三年,记忆毫无褪色。
他遍遍主动回忆着,也遍遍被动回忆着。
他知道进门木地板上道裂缝,看见散放在玄关瓶跌打药。他知道这道裂缝是爸爸搬运妹妹新衣柜时候弄,那盒跌打药也是因为搬运时候扭腰,才买来。这药还是他帮爸爸涂。
不用闭上眼睛,熟悉切已经在黑暗中显现:
他看见自己家门,暖黄色光照亮防盗门旁刚刚换上大红春联,上联“梅竹平安春意满”,下联“椿萱并茂寿源长”,横批四个字,“出入平安”。(*1)
自从他当上警察,家中年年春节都贴平安春联,恐怕得等到妹妹也出来工作,父母才会在门联上展现出新寄愿。
他踏上门前脚垫,脚垫来自妹妹,上面印着很可爱大小几只鱼,和老辈审美不太相符,她买来时候还和妈妈犟两声嘴。妈妈嫌弃妹妹快二十大姑娘,审美还和小学生样;妹妹不高兴,圆圆小鹿眼极力睁大,嘴撅得都能挂油瓶,说自己属鱼,就是爱鱼。
这又是妈妈和妹妹分歧,妹妹说鱼是双鱼座,妈妈不懂这些,只认十二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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