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浓重的乌云遮蔽了天空。而前一夜,稻穗尚未成熟却遭天降大霜,怎么回事呢,百姓们不安地议论着向天上观望。丕绪一边听着议论声,一边结束了短暂的行程,回到尧天,登临治朝。已不记得当时从什么地方找到什么方案了,只记得自己确实找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赶往冬官府。——然后,忽然意识到,鳞次栉比的工舍区竟然安静得可怕。
就像有什么看不到尽头的怪物,在这一带延伸着。那怪物也可以说是某种不安稳的气息吧。丕绪一个劲地感到不安,他走进罗人府,却不见萧兰的身影。她的堂屋倒还是往常的样子。桌子上横七竖八地堆着杂物,制鹊的工具放置其间,完全是短时间内、离开一会儿的模样。然而不知为何,走进堂屋的瞬间,丕绪感到一种冷冰冰的空洞。明明是不缺一物的房间,却显得空荡荡的。到底缺少了什么呢,丕绪正茫然寻找间,青江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丕绪先生——见到你太好了。”
“萧兰呢?”
“不在啊。从今
重的沉默,使丕绪顿时意识到,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射礼结束后予王召见了丕绪,虽说隔着帘子,也算直接赐言予他。
而她一开口首先说到,“好可怕。”
“为何要用那般不吉之物呢?我真不愿见到如此悲惨的景象。”
丕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正因为悲惨所以才想让王看到,失去百姓是一件多么悲惨的事情。通过射礼,要让王明白自己手中握有的责任。
“主上很是受伤。”
这是台辅的声音。但是,丕绪恰恰想让王伤心。希望王通过自己的痛,察觉到百姓的痛。受的伤越深就越不容易淡忘。希望主上将这件悲惨之事,以深切之痛铭记在心。
如果因悲惨而不去正视,就不能觉悟,也不能令悲惨之事从此不复存在。
还是没能让主上深刻了解啊——丕绪束手无策。怎么办才好呢。丕绪一下子失去了制作陶鹊的意愿。予王即位后的郊祀也没有举行大射。理由连射鸟氏也不知道。丕绪自己认为,可能是因为主上说了不想看吧。即使这样,也不能放弃制作陶鹊——至少当时他还没有放弃。
从那以来,丕绪频繁地前往市井,近距离接触百姓的生活。有时还特意去战场和刑场。亲眼见证的这些痛苦,说不定能用到方案中去。说不定能够找到些什么,让自己颓废的心重新振作起来。
此后每次把找到的东西带回罗人府时,萧兰总是苦笑着接收下来。不知道要给谁观看的陶鹊——丕绪自己都不知要造些什么,只是做出来又丢弃,做出来又丢弃,这样反反复复地度过了几年。直到有一天,丕绪回到工舍的时候,不见了萧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