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蓉起夜时看见沙发上人影先是惊,走近看清楚才舒口气:“回来怎不去睡,是饿吗?”
傅宣燎摇摇头:“没事,就坐会儿。”
蒋蓉便也不多问,去厨房倒杯水端出来,嘱咐他天冷早点休息。
杯子放在桌上,刚要回房,傅宣燎突然出声唤道:“妈。”
停下脚步转过身,蒋蓉柔声应道:“嗯,怎?”
给他提示也足够明显——要他陪过生日时候,坐过山车喊他名字时候,向他索要晚安时候,为他剪短头发时候,珍惜他送每样东西时候,第次将生硬命令换成商量问句时候……他早就该发现。
而不该在昨晚看清时濛印在肋下文身时候才倏然惊觉。
那片火焰形状文身显然已经存在许久,久到傅宣燎如今回想起来,都记不清是看见过没放在心上,还是摸到过却没有深究。
时濛喜欢——这个结论曾经只是件不可能发生无稽之谈,如今摆在傅宣燎眼前,摇身变成颗长满尖刺炸弹,处理它不知该从何下手,不处理又怕被它炸得粉身碎骨。
何况现实更复杂。
“下周,”傅宣燎问,“下周六,您和父亲有时间吗?”
蒋蓉说:“当然有。”
她看着不知何时已经长大儿子,面对前二十多年从未碰到过难题,像只被困在笼中兽,在黑暗中无声地挣扎彷徨。
最终还是做出将可能面临失控和危险,提前杜绝决定。
“那下周六们起去时家。”傅宣燎声音很低,透着浓浓疲惫,“谈解除合约事。”
双手捏紧方向盘,傅宣燎面色阴沉,如笼罩在黑云之下。
因为他发现,若真有这样颗长满刺炸弹放在他面前,他首先考虑不是怎处理、何时处理,而是到底要不要处理掉它。
危险东西总是被披着人畜无害外皮,在人毫无所觉之际悄然逼近,等到发现时已经濒临警戒线。
心底警报震耳欲聋地拉响,回到家中,傅宣燎在昏暗客厅坐阵。
他想许多东西,过去承诺,未来牵绊,淡忘愧疚,纠缠不舍……又好像什都没想,脑中团乱麻,全然抓不到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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