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柏志明?那刚才射中的是……
虞度秋猛地呼吸一滞,仿佛猜到了什么,缓缓扭头——
杨永健不在他身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年轻英俊的脸庞。
然而毫无生气。
额头中央子弹直径的小洞里尚未流出鲜血,那人就无力地松开了手,仰面朝后倒去。
虽然得到的命令是尽量抓捕绑匪,这起绑架案没那么简单,需要审问绑匪。可眼下人质受伤,绑匪情绪激动,且现场环境不利于营救人质,他们每迟疑一秒,年幼的孩子可能就会命丧于此。
所有警察的神经都高度紧张,死死盯着绑匪手中的刀和枪。
等在屋外的谈判组专家收到指挥中心的指令,准备出面。
就在这时,杨永健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不经意间割开的伤口,震惊与懊悔涌上心头,他迅速从一时糊涂中脱离,下意识地扬手,挪开了抵着虞度秋喉咙的刀子:“少爷,抱歉,我——”
“砰!”
、没事……”虞度秋也慌了神,很小声地回。
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段对话。
两秒后,,bao露行踪的警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迅速改变营救战略,用力踹开几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高喝着冲进来:“不许动!”
宅子底层好几间房连着,即使门开了,外头的光线也没漏进来多少。虞度秋只见人影憧憧,数量似乎非常多,转瞬间就占满了整间屋子,将他们逼到了角落。
单枪匹马的杨永健在警察举起的一圈手枪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虞度秋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泪狂涌,干嚎着扑上去抓那人的手臂,脚下的平地
专家尚未踏入后门,乍然听见一声巨大的枪响,整座宅子跟着震了震,房梁上陈年的积灰簌簌而落,如同外头细细密密的秋雨。
虞度秋耳边一阵轰鸣,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怔怔地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望过去,只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一缕若有似无的薄烟升上半空,被人吹散了,显露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方面大耳,皱纹横生,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凶戾地盯着他。
是柏志明。
他毫无作案经验,惊慌之下手抖得厉害,一不当心,在虞度秋稚嫩的脖子上刮出了几道血痕,他却毫无察觉,只顾着虚张声势:“你们别、别过来!”
虞度秋感觉脖子上有液体留下,伸手抹了一下——暗红的,粘稠的鲜血。
他长这么大,头一回看见自己的血。
这一瞬间,恐惧才真真切切地侵蚀了他的大脑,多到从眼睛里溢出来,混入他滚落的无助泪水,蔓延至他整张脸上。
从警察看来,这个惊惧地哭出声的弱小人质,随时可能被走投无路的绑匪割断喉咙、射穿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