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上了新的黄符,厚厚一沓,上头的朱砂鲜红的扎眼。
第二日,房间里头多了花。
是从园子里的水池之中现剪下来的,新鲜的莲花,如今被泡在铜盆里,花瓣洁白,花蕊金黄。床上人拨弄着花瓣,爱不释手。
富贵在外头做活,瞧着人剪花,忍不住说:“咱们园子里莲花种的真多。”
李管家袖手站在一旁,道:“可不是。——原来宫七可喜欢这种花,不然,将军怎么会让人栽这么多?”
他便也一直默默带着。
他做梦也想身子好,不只为了从此处出去。他本来是个暗卫,哪怕如今生了病,也不想做这将军府里头的累赘。
将军把他的手臂小心举过了头顶,小心翼翼的像对待一尊名贵的瓷器。被亲着眼睛时,他忽的生出了点泪意,喉头微微泛酸。
他没发出声,将军却立刻察觉到了,放下手,哄他:“怎么了?难受?”
不难受,可他说不出的心里难过。他眼泪向下溅了两滴,被男人用指腹轻柔地擦了,不再继续,只拍着他脊背,一下下,像是拍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头加了许多药材,黑乎乎的,浑浊的很,几乎看不清水的颜色。他把人从床上抱下来,轻轻将人身上中衣褪了,教他坐进水里。
房中人身上相当的白,隐隐有些发青。将军的手撩起水,一下下帮他擦拭着。青年后背微微靠着桶,腿脚因为许久不曾走路,还有些瑟缩,男人拽着他脚腕给他按着。
他慢慢感觉到了疼,好像这水中有灼烫的火炭烧着。但他一声也没吭,只稍稍闭了眼。
这是药浴。
能疼是好事,他怕的,是自己连疼的感觉也没了。
富贵还是头一次听见这名字。
“没事,”他沉沉说,“不会有事——”
他透过敞开的中衣领子,瞧见了从青年脊背上蔓延开来的青色。一大块一大块,转眼又像是被什么压下去,消失不见了。
“绝不会有事,”将军低声道,许诺,“你会好起来的。”
青年没有答话,他只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声,微微闭了眼。
他睡得很熟了,将军才起身,轻轻将他抱起来,放至一旁的软塌上,又把床上被子掀起。
桶里头人不怎么老实,脚尖沿着小腿,一个劲儿往将军身上蹭。将军感受的清清楚楚,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将人再抱出来放进床榻时就用了些力道。
“别闹。”
青年把他这话当耳旁风,半点要老实的迹象都没。终究是忍不得,顾黎本没这个想法,却还是将环取了来,将他套着,低声哄:“听话——”
环是五个,都是水头极好的玉。上头系着细细的金链子,青年一直不知道链子那头连着什么。
将军不是说了么,这对他身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