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内侍瞧见急急迎上来,欲替他拂干净肩头雪花,却被他抬手挥开。
他径直入大殿,身上雪花接触殿内暖气,很快便化作水滴浸湿衣裳。
崔僖捧着干净龙袍,躬着身劝道:“这个时节易染风寒,陛下换件干净衣裳吧。”
李踪挥挥手,回首看他,却是说个不相干话题:“前阵子北疆传来捷报,说永安王大败西煌,尽灭西煌十万兵马。”
“这是好事,日后西煌再不敢犯边界。”崔僖垂首道。
眸中没有怒色,只平静之下,藏着丝极深祈盼。
“陛下何故如此问?”韩蝉替他将酒斟满,却避而不答:“臣对陛下自然是忠心耿耿。”
李踪藏在衣袖中手指微微痉挛,神色是意料之外平静。他又抿口酒,叹息般道:“这样啊……”
“明白。”他放下酒杯,站起身,垂眸瞧着韩蝉冷清面庞,极轻地笑下,说:“会让老师如愿。”
说完,起身离开。
顺。
***
而上京情形,与李凤歧猜八九不离十。
太傅府中,韩蝉披着雪白狐裘,在水榭中温酒。前脚刚送走魏书青,后脚就迎来李踪。
这些时日,上京城流言传得满天飞,李踪身为先帝之子,没少受牵连。大理寺先是抓批人,意图以严刑牢狱震慑。但他不过是派几个死士扮做悍不畏死书生在宫门前自戕,就激起民愤。
“是啊,是好事。”
李踪勾唇欲笑,又觉得实在累得慌,索性抿起唇,负手瞧着外头大雪,声音辨不清情绪:“龙生龙,凤生凤,老话说得倒是没错。连成宗皇帝都没灭西煌,他却轻而易举地灭。”
“永安王是臣,陛下是君。臣子平定西煌,也是
他没有穿大氅,明黄龙袍空荡荡挂在身上,衣摆被风吹得飘飞,徒增几分落拓。
韩蝉瞧着他背影,才惊觉这些日子,李踪似乎变许多。
他心里蓦然涌现股不安,却又强行压下去。
……
李踪策马回宫,他没让内侍跟随,也没有打伞。回到太干宫时,身上落满雪花。
李踪迫于舆论,不得不命大理寺放人。
他以为李踪会更早些来寻他,倒没想到他这次竟然十分沉得住气,生生拖这些时日才寻来。
韩蝉斟杯酒,放在对面,神色如古井无波,绝口不提外头流言:“听说陛下今日又未上朝,魏大人都寻到这儿来,叫劝劝陛下。”
李踪在他对面坐下,罕见地没有怒色,只是端起那杯温酒,在手中缓缓转动,良久,口饮尽,方才问道:“这些年……老师对可曾有丝真心?”
他抬眸,双眼直直望着韩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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