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将那副画好好保存,却再未敢多看眼。
然而眼下他看着手中画卷,心中那些隐秘惶然与不安,都点点融化沉积,压在心底化成更为沉重浓郁爱意。
手指轻抚过画上人,前尘旧事呼啸而过,薛恕目光渐深,指尖顺着画像线条虚虚滑动,最后定在底部落款处日期上——
眼下是隆丰十九年七月十四。
但那落款处却
薛恕虽未开口,但殷承玉如今将他那些小心思摸得清二楚。他勾唇轻笑声,拢好有些松散衣襟,将人推开,起身将放在桌案上长木匣拿过来。
“后日便是你生辰,但你明日早就要启程,便只能提前给你过。”
长木匣被送到薛恕面前。
方才低落扫而空,薛恕接过木匣打开,就见里面放着副卷轴,卷轴中段以红色丝带系住。
薛恕扯开系带缓缓展开画卷,就见画是副肖像。
秘密前往瓦剌刺探虚实人选,非薛恕莫属。
他解乌珠,上世又曾带兵北征,对漠北情形极为解。除他之外,无人能叫殷承玉如此放心。
几经斟酌之后,殷承玉最终定下由薛恕秘密前往瓦剌交涉,出发之日宜早不宜迟,最后定在七月十五。
出发前夜,薛恕夜宿养心殿。
殷承玉沐浴后换身宽松寝衣出来,自书案后面暗格中将拟好圣旨与虎符拿出来交给他,嘱咐道:“这是封你为征北大将军圣旨,宣府共有驻军十万。若情形有变,你可凭虎符从宣府调兵。”
画中人衣蟒袍,踏黑靴,拢袖立在雪地中,俯首细嗅枝梅花。露出来半张侧脸轮廓冷峻,尤其是那狭长眼眸,隔着画纸都能感受到画中人阴鸷无常。
——这分明是上世被称为九千岁薛恕。
去岁生辰时,薛恕尚未忆起前尘往事,殷承玉送他生辰礼亦是副亲笔所绘肖像画。
画上少年鲜衣银刀,眼神干净无畏。
薛恕后来看到,难免生出些许惶然来,总怕殷承玉爱得是那个尚未满手血腥满腹诡计自己。
这是设想最坏情况。
但若是薛恕确认瓦剌提出合作可行,那殷承玉便会尽快募集粮草兵员,率兵亲征。
薛恕应下,将圣旨与虎符收起后,抬眸看向他:“此去瓦剌,若是切顺利,至少也要半年方能回京。”
骤然面临长久分别,还未启程,薛恕就已难以抑制地生出思念来。他有些眷恋地靠过去,下颌搭在殷承玉颈窝处,静默相贴,感受交融体温。
后日便是他生辰,他之前还暗暗期盼许久,猜测今年殷承玉会为他准备什样生辰礼。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生辰未至,他便已要远赴瓦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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