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多宝领人小太监们进内室,就瞧见殷承玉脸色阴沉沉。
“殿下可是疲?”郑多宝命人将热水抬到屏风之后,又替他宽外袍,只余中衣。
殷承玉摇摇头,将薛恕影子赶出去,自去沐浴歇息。
*
薛恕并未离开,他在外头又守半夜。
见薛恕将香囊揣进怀里,他眼风斜斜扫过去,又道:“若再有下回……”
薛恕垂首等着他下头话,却迟迟未听到下文。他抬起眼来,却见殷承玉站起身,朝他挥挥手:“还杵在这儿做什,等会旁人进来瞧见你,你就该去诏狱里待待。”
他赤足踩在柔软地毯上,扯屋里铃铛,唤人进来伺候。
薛恕见状,只得自窗户翻出去,身影很快隐匿在黑暗之中。
殷承玉看着他消失背影,再看看外头毫无动静护卫,忍不住皱眉:“这些禁军果然难堪大用,”
薛恕未曾防备他忽然醒来,对上那双望过来眼睛,身体先是僵僵,接着又很快坦然起来,垂下头道:“臣做个噩梦,便想来看看殿下。”
被抱起来时,殷承玉其实就已经惊醒。继续装睡,只是想看看薛恕又想做什罢。没料到竟得这个答案,这下诧异反而成殷承玉自己。
上世时,薛恕像这样半夜三更潜入他寝殿来时候也不是没有,理由常常千奇百怪,但像今日这样“做个噩梦,便想来看看殿下”理由,却是从未有过。
殷承玉原本还想为难他番,但现在他过于直白坦率,反而叫他生不出什恼意来。
甚至还有丝好笑。
看着寝殿内小太监们抬着热水进进出出,猜测应该是殷承玉在沐浴。半晌之后,内室烛光熄,郑多宝轻手轻脚退出来,关上房门
竟然真让薛恕在宫内来去自如。
说完自己又愣下,总觉得这话有些许耳熟。
他仔细回想下,脸色就难看起来——这话上世薛恕也曾说过。
每每薛恕深夜潜入他寝殿,将他弄醒时,面对他质问,总是那云淡风轻地说:“殿下可怪不得咱家,都怪那些禁军太过废物。”
确实是废物,殷承玉想。
他松开手,调整个舒服姿势倚着,手支着下颌,将薛恕打量遍又遍,嘴角含浅浅笑意:“做什梦?和孤有关?”
回忆起梦里情景,薛恕拧起眉,摇摇头,并不愿意说。
“梦都是反,说出来既污殿下耳朵,又不吉利。”
有他在日,殿下如何会孤立无援?
殷承玉看他半晌,见他脸抗拒,也没再勉强。从枕头旁摸出个安神香囊扔给他,哼笑道:“多大人,做噩梦还要来寻孤。拿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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