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篮桃子便搁在舱内小桌上,这路颠簸,不少都被磕坏。下午拿时候彭氏个都没舍得吃,全装给他。而他那会儿只顾着出门高兴,也没有给她放下两个。如今画舫里瓜果齐全,这篮桃子自然没什人稀罕……
想到这,祁垣心里又微微有些酸涩,转念再安慰自己——错魂换身之事非人力而为,他虽不情愿,但彭氏更是无辜。如今彭氏是真心疼他,云岚妹妹也十分乖巧听话,他还认识几个好兄弟,比扬州酒肉朋友不知好上多少……林林总总,有失有得,自己也算不得吃亏。
所以扬州那边,偶尔想想也就罢。自己也该明白,人各有命,往事归尘,现在自己姓祁名垣,字逢舟。
徐瑨正打算让游骥安排几个声伎过来给祁垣解闷,就见祁垣又重新坐起,长而轻地叹口气。
他疑惑地看过去。
灯影憧憧,徐瑨眉眼被光影笔笔描画出来,处处精致,又独有份矜贵之气。祁垣仰头看他,冷不丁因这回答懵下,等到回过味来,心中也悠然荡起圈涟漪,软软,让人欢喜。
被夸奖总是让人愉悦。
祁垣不由傻笑:“娘也说,不管跟谁家孩子比,她都最喜欢。”齐府建学堂,还几次捐钱大修县学府学,因此总恩能知道扬州城出挑后生晚辈,齐老爹时时羡慕,又恼火他不成器,齐母却时常对他讲“别家孩子再好,娘都不喜欢,娘就喜欢自家这个。”
如今……
祁垣忽得想起那天郑斋长说话,心头黯,情绪不由地低落下来。
祁垣知道他这人体贴,想想,主动解释道:“刚刚想到家里事情,所以有些闷。”
徐瑨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松口气,又笑起来:“千古圣贤也不能免这家务俗事之扰。你若是愿意找人排解,可以找说说。”
祁垣苦笑:“无非是老祁家家门不幸,祖辈无德害三代罢。”他本就想跟徐瑨说这事,之前多亏徐瑨提醒,否则他那天定然反应不过来。谁能想到那多弯弯绕?那老太监也太不要脸些。
祁垣气哼哼地把祁老太太想逼嫁,自己大闹寿和堂事情讲遍。只是说到砸断孙嬷嬷腿时,他眼睛微不可查闭下。
“娘说,那老太监养子都四十多,靠他干爹关
徐瑨低头再看,便见祁垣鼓鼓腮,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腿上。
他心中无可奈何叹,把祁垣脸上几根头发拨开,低声问道:“有心事?”
祁垣轻轻地“嗯”声。
徐瑨便不再继续询问。
夜风徐徐而至,前舱飘来茉莉花香似有若无,祁垣趴会儿,又想起彭氏给桃子,睁开眼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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