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卫东,我看着你就想到一句话——与数千年的信仰力量相对比,无神论的教育多么苍白无力。住进一屋子半夜听到点儿声响就说是鬼,你这是一个考古工作者的正确态度吗?羞愧去吧你!”
小史说:“去你的,夏别信。”
夏明若打发小史去不远处的茶场库房找鞋子,自己冒雨跑到茶园里见王月香,王月香正忙着采茶,气鼓鼓地说:“怎么?今天肯认我了?”
夏明若说:“唉,伯娘,我们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快帮我找七八套蓑衣斗笠,还有套鞋什么的。”
王月香说都在阁楼上,梯子就在厅堂里,自己去拿。夏明若说:“您老是把祖宗留下的护宅神仙灵牌放在阁楼上也不是个事儿啊。”
纵跃跳到她身边,故意提高了声音说:“大婶你好,贵地风光真是宜人。”
夏修白紧随而上,热情洋溢:“大姐好,初次见面,我姓夏。”
王月香愣了半天,夏明若拼命朝她挤眼睛,王月香心想这父子俩又搞什么鬼名堂?李长生问:“修白啊,你怎么会来?”夏修白说自己来买茶叶,李老头儿哦了两声,竟然也没听出来忽悠。
夏修白此人,用北京话来说叫做“顽主”,正经事情不做,文化水平不高,但天南海北都知道一点儿,且没有那份浑不吝,反而附庸风雅特别装腔,正对了李长生的路数,李长生拉住他就侃,从三皇五帝一直说到中苏外交。有夏修白在,学生们也能少听点儿唠叨,皆大欢喜。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平常的农户家都正忙着插秧苗,茶场也不清闲,天天早上五点就出工,摸黑了才回来,因为过了梅雨就是盛夏,茶叶会变得又粗又老不值得采摘,好茶的季节也就结束了。
王月香说:“别提了,那几个牌牌和座像明明‘w.g’时被人拉去‘破四旧’了,可不知怎么的又被送回来了。听说拿了灵牌的当天,有个造反派突然在河里淹死了,隔天又淹死一个,隔天还淹死一个,他们都吓得不得了。你大伯怕人家
梅雨天也是考古发掘最不适宜的时候,这时节还坚持工作,那就是行为艺术,叫做泥与水、灵魂与劳模之舞,领导他们不下地,所以考虑不到这一点。
第二天雨势依然不减,大家就商量,要不还是先去看一眼?老待在场长家喝茶闲扯淡也不是个办法啊。李长生就吩咐夏明若和小史去找长筒套鞋和斗笠。
小史悄悄问夏明若:“昨晚上你听到什么怪声音没有?就在天花板上面。”
夏明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有是有,不过应该是建筑材料热胀冷缩或者老鼠跑动。”
“哪能呢。”小史说,“我怎么听着像窃窃私语啊,你说不会是有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