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好吗?」
我不曾听说过有哪个医生像这样对病人打招呼的。
「我本来以为你会很憔悴,但肌肤还是很有光泽呢。听人转述的时候,我把你想像成像是站在柳树下的女鬼之类的,不怎么想接这份工作。嗯,是我偏好的可爱女孩,我真走运!」
从音色听来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初次见面,我是来协助你治疗失语症的语言治疗师苍崎橙子。我不是这间医院的员工,没
仅仅漂浮不定地存在着,对于自己活着的事实极度缺乏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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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第二天。
看不到光线的我也能察觉清晨来临,是个小小的发现。
这无关紧要的小事令我格外高兴。晨间看诊在我思考自己为何高兴时开始,不知不觉之间结束了。
我咬住下唇。
我不明白我自己,甚至连是否真的身为两仪式都模糊不清。
我彷佛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体内空荡荡的像座洞窟,连空气也如风一般穿透而过。
虽然不知理由何在,我的胸口彷佛真的开了个大洞。这让人十分不安——十分寂寞。胸中欠缺的那块拼图是心脏,轻飘飘的我无法忍受空隙的存在。
我太过空洞,找不到生存的理由。
着一双自行闭上的眼眸,我躺在病床上朦胧不定地存在着。
「我的名字——」
我张开干涩的嘴唇说道。
「两仪、式。」
可是,那个人不在此处。两年的虚无杀死了我。
这个上午过得并不宁静。
母亲和哥哥前来探病,和我聊了一下。谈话内容就像双方素昧平生一般牛头不对马嘴,我只得无可奈何地按照式记忆中的态度应对,好让母亲安心回去。
我简直像在演戏,滑稽得令人沮丧。
时至下午,心理治疗师来访。
这名据说是语言治疗师的女子,态度活泼得不得了。
「这是——怎么回事?式。」
我试着说出口,结果并未发生什么。
不可思议的是——这股令人忍不住抓挠胸膛的不安与焦躁,没让我感到痛苦或悲伤。
不安、痛苦确实存在,但这些感情终究属于过去的两仪式。
我没有任何感触,也对长达两年的死亡中复苏一事不感兴趣。
两仪式的生活回忆全都历历在目,但这又代表什么?对于死过一次又复生的我来说,这些记忆有何意义?
两年的空白,完全切断了昔日的我与现今的我之间的连结。
我无庸置疑地是两仪式,除了式以外什么都不是——却无法亲身感受到从前的记忆属于我。
在复苏后的我眼中,两仪式这个人的一生只不过是一段段影像。我并不认为那电影里的角色是我。
「简直像映在底片上的幽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