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来临,医院内渐渐嘈杂起来。
走廊上护士的脚步声与患者们起床后活动的声响交叠在一起,和深夜的寂静相比,早晨的忙碌散发出祭典般的热闹气氛。
对于刚刚清醒的我来说,太热闹了。幸好我住的是个人病房,虽然外头吵吵嚷嚷的,在这个箱子内依然安静又平和。
不久之后,医生前来看诊。
「身体感觉怎么样,两仪小姐?」
我一直等待着什么,但什么也看不见。
十分安稳,十分满足。
不——因为没有任何意义,这里仅仅「存在」即已完美。
这里是死亡。
一个唯有死人才能抵达的世界,活人无法观测的世界。
黑暗没有尽头。不,或许我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在坠落,因为此处空无一物。不是没有光,是连黑暗也没有。由于空无一物,我什么都看不到,连坠落的意义也不成立。
连「无」这个词汇,恐怕也不可能形容。
即使是形容也毫无意义的「」之中,只有我的躯体逐渐下沉。赤裸的我带着令人忍不住想别开目光的刺眼色彩,这里「存在」的一切全都蕴含强烈的毒素。
「——这就是死亡。」
连这声呢喃,都像是梦一样。
。」
「什么男孩?」
「你不知道吗?自从那位患者送到我们医院之后,有个男孩每周六都会前来探病。他的年纪或许不适合再称作男孩了,真想让他见见她。」
「啊,你说忠狗小弟吗?他还有来啊,这份真情时下很少见了。」
「对呀。这两年来,只有他一直守候着那位患者。我总觉得——她从昏睡中苏醒的奇迹,有几分之一是那男孩的功劳……在这边工作都已经几年了,还说得出这么梦幻的话,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啦。」
「——我也……不太清楚。」
听到我不带感情的回答,医生困惑地陷入沉默。
「……是吗。不过,你看来比昨晚冷静多了。听这些话对你而言或许很难受,但我得谈谈你目前的状况。万一有感到不快之处,请尽管告诉我。」
我对早就知晓的事不感兴
然而,却只有我还活着——
我快发狂了。
两年以来,我在这里接触死亡的观念。
其过程并非观测,反倒近乎一场激战。
◇
我仅仅观测着类似时间的事物。
虽然「」甚至没有时间,我却观测得到。
如流动般自然、如腐败般难看,我仅仅数着时间。
空无一物。
我一直注视着远方,但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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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无比漆黑,底部一片昏暗。
发现自身周遭只有黑暗后,我接受了自己死去的事实。
我漂浮在无光无声的海洋中,一具名叫两仪式的人偶浑身赤裸、毫无遮掩地逐渐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