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首乐曲自公仪竹指下倾泻而出之时,窗外风吹竹林声、莺啼鸟鸣声、草木摇曳声……所有外界喧哗仿佛都不存在。
如果说乐庐初约之时,公仪竹支迎客调弹尽四季风光,那眼下这曲箜篌,就道尽天地浩大。
洛九江此时简直要称赞公仪先生拿音节把他顶到半空上做法又好又妙,随着乐曲跌宕起伏,洛九江整个人也在空中上下摆动,而他魂灵仿佛早脱出这具躯壳,伴随着曲中意境直抵处处险峭高峰,旷然原野,极地冰川……
公仪先生最初起调极低,低到洛九江双脚几乎能够挨地,琴弦方沾手,雄浑之势便节节拔高,如人站在泰山脚下,仰面向上,只觉其如擎天之柱,触之即能撼天动地矣。
随着曲调昂扬而起,旋律激烈之处也渐渐升高,洛九江被那调子托着向上,胸口也如亲自攀爬耗力般,起伏比之最初剧烈许多,巍峨山尖尚离着老远,却已恍然在他眼前现影子,几乎引他不自禁地伸手虚虚描画。
实在不该跟先生抬杠,还请先生放下来吧。”
公仪竹弯起两只笑眼,声音轻快道:“此前抬不抬在你,可现在放不放却在。”
说到这里,公仪竹顿顿,又忍不住笑他:“你这孩子服软倒快。”
“生存智慧嘛,及时止损,见好就收。”洛九江嘿嘿笑:“何况先生是长辈,又心为好,与您服软也不丢人啊——也只有先生亲切,才容与您谑闹,换旁人哪有这个余地!”
公仪竹哑然失笑,心知洛九江看出来。
音调折折升高,洛九江身体段段向上,他在魂灵里也翻过处处险奇巨石,随着亢丽声咚然落定,他人至绝顶,自身便成那孤独又屹立不倒山峰顶尖。随即乐曲神.韵引着他向上抬头,只见云气渺缈,无尽苍天。
——天与他相距弹指,他与天相隔万尺。
洛九江伸出手
他本来是担心洛九江机灵太过,仗着自己天赋过人,脑子又好,有时会失轻重,因为言语惹上他不该担麻烦,这才借这小小场打趣风波,给他个嬉笑中教训。
哪知道洛九江这样警醒,自己刚指头把他吊上空中,他已经从头到尾明自己意思,不但立刻撒娇道歉,还不忘记顺便讨好卖乖。这反应速度太快,也不知省公仪竹多少预计中口沫。
公仪竹当下就想放他下来,思考下还是绷住:“本想让你颠个时辰,但你这样机灵也就算。你听弹首曲子,若能说两句有用话,便不必呆上那久。”
以洛九江天赋而言,这番举动与轻轻放过也几乎没什两样。
洛九江双眼亮,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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