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翡从衣中解出卷卷宗来,展开。其间所载,莫不是骇人听闻惨事,暂押在刑部,秘而不宣。
“上月十八,吴张氏杀夫食子。”
“仅隔两日,上陵梅氏幼子蒙难,尸骨横陈于株梅树下,右臂残损,疑为猛虎所伤。”
“二十三,虞氏商户双子女,横尸水塘,倒插于藕泥之中,双足露出水外,形如莲藕,来往者甚众,竟无觉察……”
“二十四,城北杜氏……”
“这个点,他来做什?请进来,看茶。”
阎翡素来雷厉风行,临进门前,将斗笠揭,抖落身盐粒也似雪籽,紧接着向解雪时拱手而拜。
阎翡是惠贞八年时,解雪时亲自点会元,为人刚直,两人之间虽有这段师生之谊,平素为避嫌,也不太到解雪时处走动。
此番却是忘避忌,匆匆拣件长衣,披着就来,面上派忧色,两道浓眉紧锁。
“翠庐,你深夜前来,可有要事?”解雪时问。
谢浚取笔墨,令阿丹慕供述那伙淡巴行商样貌。
阿丹慕支支吾吾,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个究竟来。
谢浚把笔杆拍,道:“那胡罕是高是矮?年龄几何?面上可有印记?”
“身高八尺有余,”阿丹慕道,“小人……小人确实不知啊,那日大雪封道,小人双目被雪灼伤,实在看不清相貌,只知道双目碧绿,宛如豺狼。”
阿丹慕行,多多少少视力有损,形容起对方相貌,如盲人摸象般,谢浚涂改良久,依旧画不出人像来。
“短短半旬,京畿幼儿夭折者,竟达三十八人之多!”
这连串惨案,就连谢浚听都面色微变,冷笑道:“好大手笔!”
解雪时道:“你方才说,其中还有人失踪?”
阎翡道:“是太常博士白景淹幼子,尚在襁褓之中,据白夫人所言,她这阵子卧病在床,精神恹恹,谴乳母抱幼子至枕边,抚弄片刻,疲极而睡,谁知幼子竟被乳母所挟,不知所踪。”
“太常博士?”谢浚又是惊,
阎翡道:“这……唉,简直是丧尽天良,人伦惨事!谢大人,那鬼母食子案吴张氏,前些日子被提到大理寺狱里,现今如何?”
谢浚摇头,道:“痴痴癫癫,好生将养着。”
阎翡又叹道:“老师,你终日礼佛,不知佛祖可有慈心?”
他虎目含泪,不甚凄凉之态,长久凝视在解雪时身上。
“何出此言?”解雪时道,突然心里动,“难道是……”
真是巧。
这伙人究竟施哪门子障眼法?
正这时,有小吏匆匆赶来通禀,刑部侍郎阎翡寅夜前来,已被迎到署中。
谢浚奇道:“现今几更天?”
“禀大人,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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