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串漫长忙音里,他像是被捏在对方掌心里,过度饱胀气球,被浸满柠檬酸针尖点,随时都会炸裂开来。
维也纳是个好地方,他想,确适合场迟到婚礼。
第四十封电子邮件送达那天,他屏住呼吸。
他隐隐约约地,猜到点儿对方想法,像抓住兔子温暖而柔软小尾巴。
明信片地址实在距离他太近,就在这个他们出生并相遇城市里。
照相馆附近,就是当地著名教堂,天气高朗,是纯度很高,分外剔透玻璃蓝色,照相馆里陈列着百年来每对新人婚纱照,装订成册,久远黑白相片,甚至连五官都模糊,只能看到黑发白肤,像漆盒上剔刮发亮螺钿。这个小照相馆里到处都是忘却主人爱情。
谢辜明信片夹在里头,有点羞怯地在他手指底下颤抖。
他在这瞬间沉溺其中。
他突然想起来,他对谢辜,确也是见钟情。他姐姐给谢辜补课时候,他趴在桌子上,谢辜腿随意地交叠,运动短裤下露出小腿,是年轻男孩子特有修长笔直,白得几乎在发光。
但那种钟情掺杂太多肉欲成分,而肉欲是不吝于与人分享。场以熟肉铺子为开端爱情,注定有方饱受凌迟之苦。
你?”
“你看蘑菇时候少,看时候多,像个心不在焉厨子。”
“听个可怕故事,从前有个厨子,请蘑菇回家泡澡,泡得蘑菇又白又软,昏昏欲睡,像化掉冰淇淋那样满池乱漂。然后水就开,厨子两刀挖开它菌盖,蘑菇痛得大哭,问厨子,都熟,你还剐做什。厨子说,你熟得太快,还没入味啊。”
“也有点怕你,但怕得不明不白。”
“还是接着稀里糊涂地喜欢你吧。”
谢辜本人,回到这个触手可及地方。
这座城市里,到处
他姐姐说不错,他确是个混蛋。
但这个混蛋却又受尽眷顾,在瞬间锥心悔痛里,仍有转圜余地。
他突然有个答案。
他为之心跳如沸,不断逼近临界点。
他忍不住给谢辜打个电话。
谢辜像只疑惑而笨拙小蜗牛那样,从字里行间,慢慢向他爬。
夏煜直忍不住笑,因为他在等,等对方乖乖地爬进他指掌之间,用那对纤细而伤横累累触须,触碰他温热掌心。这次是真,看山是山,看水也是水。
他在维也纳家旧照相陈列馆里,找到第三十九张明信片。
谢辜在明信片上犹犹豫豫地写道:“你说结婚地方由来选,那就在这里吧。”
他似乎落笔又后悔,把这排字涂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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