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再像前世那样怯懦脆弱。
他站得很稳很稳。
在南国所受屈辱他会让耶律南炙拿命来还,但不代表自己要被困在那三年里辈子。
明飞卿释然,他转头对闻恒说:“在外叫公子就好。”
闻恒点头,改口道:“公子,前面就是昙花镇,闻安说,镇上正在闹瘟疫。”
无论前世今生,他这张脸总是见不得人。
他扶着天青手走下马车,在双脚即将落地那刻,下意识想后缩。
跟在他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君后迈出这步需要多大勇气。
他们极富耐心地等。
日光也变得温柔。
这雨下就是两天两夜。
到第三天,阳光复又明媚。
昙花镇外围来三辆马车。
闻恒翻身下马,撑起把伞,走到第二辆马车旁,掀开马车帘子角,恭敬地道:“殿下,到。”
骨节分明手从里头掀开帘子,明飞卿探出头来,所见是片萧条枯败镇子。
这是他儿子。
他像妖怪样丑陋不堪,这张丑陋不堪脸笑起来更加诡异丑恶。
乞丐看他被火烧还笑得出来,真以为这是只妖怪。
这时天忽然降下大雨,把焚烧少年双手火尽数浇灭。
往生花毒斑旦碰水,会痛痒难耐,两个乞丐边哀嚎边跑去躲雨。
明飞卿自己是不畏这些疫病,他只顾虑着秦冉等人,便问闻安:“你在边境时间最久,可知道要怎应对?”
闻安是闻恒弟弟,在来昙花镇之前,明飞卿先去过西溱边境军营。
那时闻安哭着跪在他面前认错,自责是自己疏忽才导致君上生死未卜。
明飞卿没有怪闻安,只让他陪同着来,算是将功赎罪
心中恐惧转瞬即过。
明飞卿移开天青扶着自己手。
他连死都不曾怕过,何惧于此?
他迈出这步。
时隔两年,他重新踏上南国土地,那瞬间所有记忆回涌,像巨浪般几乎将他拍倒。
当年被淮瑾救走时,他曾立誓此生就算是死也不会再踏入南国境内。
这里每寸土地都在提醒他那三年不堪与耻辱。
他永生永世都不愿意回头看。
但今日,是他自愿回来。
明飞卿戴上帷帽,帷帽白纱直垂到他腰部,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他清楚南国境内所有人,所有人都对他长相烂熟于心。
少年手在灰烬中蜷曲下,他手上表皮已经被烧得焦黑。
雨水打在他身上,令他疼痛难耐。
街上所有得瘟疫人都在逃窜躲雨。
唯有少年坐在雨中,傻呵呵地笑着。
他知道自己死不,甚至觉得这切都是冥冥之中他该受惩罚,所以压根没想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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