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趴在床头,歪着脑袋,偏头看着景砚,笑着流眼泪。
景砚大约是子时醒过来,乔玉年纪轻,平常又被景砚养很好,即使昨夜没睡,今天也未休息,晚上依旧能熬得下来,目光错不错地盯着太子。
他睫毛颤颤,良久,才慢慢地睁开眼,就瞧见旁乔玉。乔玉现在模样十分不好看,脸黑乎乎,满是灰尘,将雪白皮肤全遮住,只有眼泪滑过痕迹是白,就像是才从别处逃荒来样,都分辨不出来他样貌。
景砚病很重,连眼前都是模模糊糊,却眼认出来那是他小玉。
他笑笑,将喉咙里血腥味咽下去,半撑起身体,想要去摸乔玉脸,要把那些黑灰抹去,“才醒过来,就看到团黑乎乎东西在眼前晃,还以为是你指派除夕来照顾。”
许久状,要让他病好起来后,好好教训下那个侍卫,再还要把他玉佩赎回来,还有很多很多要求,都要景砚满足。
可到最后,汤药半凉,乔玉语调越来越低,他嗓音里浸满泪水,难过极,“上面那些都能不要,只要阿慈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朝眨眨眼睛,叫名字,乖乖喝药,就原谅你啦,好不好?阿慈。”
景砚却依旧没有醒过来,他咳嗽好多声,嘴唇干涸,额头滚烫。
不能再等下去。
乔玉抿抿唇,嘴唇上都是泪水,他尝到眼泪味道,又苦又咸,酸涩到说不出话,他悄悄地在景砚耳朵边上道:“阿慈真是不听话,要给你喂药,不许吐出来。”
乔玉呆呆地望着景砚,咬着嘴唇,想要克制自己,将眼泪和呜咽都咽回去,不叫景砚担心,却点办法都没有。
他小梨涡里都盛满眼泪,水汪汪,又动人又可怜。
景砚得费平常十分力气,才能抬起手,面上却丝毫不露,指腹微微用力,擦擦乔玉被打湿鬓角,嗓音低哑,却还是很温柔地哄弄着,想将他揽入怀里,轻轻道:“见不得你哭。”
从久远第回见面
他端起药碗,拿汤匙搅拌几下,自己先尝口温度,苦眼泪都多掉些。他从小到大,最怕吃苦,最怕受罪,却全为景砚心甘情愿做个遍,为他挨打尝过药,不曾难过。
乔玉用力掰开景砚嘴,将汤药灌进去,用里衣擦擦淌出来,慢慢道:“算啦,只要你醒过来,无论什时候,都原谅你。别让等太久。”
他仅有这个愿望罢。
那药果真十分有效,喂下去片刻之后,景砚已不再咳,乔玉总算放下些心,不过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他有太多委屈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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