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深闭目仰躺在床上,面白如纸,嘴唇发青,半身都插满金针,如果不是胸口还有微弱起伏,几乎与具尸体无异。
杜冷忙满头大汗,他是段归鸿人,又是随军军医,傅深出事后自己偷跑到这边来投敌,为把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天夜没过合眼。他嗓子已经哑,因此说话格外简短冷硬:“将军挣扎起来按不住,你帮个忙。”
严宵寒却仍未回神,伫立在床前,从指尖到头发丝都是僵直。
杜冷啧声,反手抽出金针挟在指间,寒芒闪动,对准严宵寒后背穴位就是针。那人浑身抽搐似地抖下,紧接着忽然别过头去,蓦地呛出口血来。
“急火攻心,气血逆行,”杜冷冷漠地道,“别发愣,要拔针,你帮按住他,只要能熬过
子更锋利逼人:“他为什到西南前线来,皇上为什对他起杀心……不都是因为你?西平郡王。”
“若非你三番两次下皇帝面子,怎会闹到兵戎相见地步?若非为保全你,敬渊何必拖就是三个月、迟迟不肯开战,以致皇帝疑心?!”他脸上少见地带厉色,咄咄逼问道:“王爷这心疼敬渊,就没有想过,好好,皇上为什突然想要他命?”
段归鸿被他接二连三问题砸阵茫然,他以前只在京城远远见过严宵寒面,当时只觉得是个绣花枕头,却万万没想到气势全开时居然分毫不输他们这些从战场上下来人,被那结霜似目光扫,连他都有点想往后退冲动。
严宵寒道:“你与颖国公私下勾结,借他手将秋夜白倒运到京城,自以为做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如今东窗事发,连累敬渊给你们背黑锅,当年他宁可接受赐婚也不愿意谋反,如今就因为你和颖国公点勾当,他半辈子心血全毁。你还有脸替他叫屈?王爷,恕直言,你要是真想让他多活几年,就管好自己手,别做不该做事,别动不该动心思。”
严宵寒也是气疯,点情面不留,话中质问之意几乎顶到西平郡王脸上,可段归鸿却无暇去在意他冒犯,喃喃道:“……是因为?”
“你造孽,被雷劈却是他,”严宵寒说,“王爷,该求你,你放过敬渊,别再拖累他,行不行?”
这刀稳准狠,扎段归鸿彻底说不出话。
“行,别吵,”内间忙于施救杜冷终于听不下去,高声道,“严大人,进来搭把手!”
这回没人拦他,严宵寒径直走进去。
只用眼,他就觉得自己被抽空魂魄,痛彻肺腑里夹杂着劫后余生后怕,飘飘荡荡,像个游魂样悄无声息地来到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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