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半夜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安安稳稳地躺在榻上,身上干净清爽,没有酒气,枕边传来另个人均匀绵长呼吸声。严宵寒侧对着他,手搭隔着被子搭在他腰上。傅深借着床帐外朦胧微光,能看清他安宁恬静睡容。
人醒,酒也醒,傅深拉长自己呼吸,在静谧深夜里慢慢安定下来。这时再回想起今天下午长治帝知会和顾山绿提醒,心绪就不那激烈。
他甚至觉得有点可笑,当年元泰帝先刺杀后赐婚,各种手段轮流上阵,晴天霹雳个接个,最后不是也好端端过来?怎时过境迁,他站更高,反倒不如从前,竟然为这点破事,就愁得跟严宵寒撒娇?
都赖严宵寒!
傅深在他身边是真安心,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汲取过这强大安全感,不说别,有人在身边,傅深喝酒绝不可能倒头就睡,中间被人搬上搬下、换衣沐浴,这折腾都没醒。
傅深也不知道顾山绿到底是打算请他吃饭,还是专程给他添堵来。反正最后他从酒楼里出来时,带着满身酒气和肚子火,被某个苦等半晌拦路劫匪强行拉上马车。
“好啊,”严宵寒磨着牙,阴恻恻地说,“哄在家等你,自己跑出来跟人喝酒……”
傅深默不作声地张开手臂,整个人压过去,重重地搂住他。
“……”严宵寒威胁尾音瞬间走调,干咳声,“干什,别以为撒娇有用……怎,喝酒还喝出不高兴?”
“梦归。”他喃喃地道。
皇帝只不过刚动念头,付诸实施仍需经过重重关卡,等真正开战可能要到猴年马月。就算延英殿点头放行,他真要带兵出征,也可以到西南与段归鸿慢慢商量,大不拖他个两年。
这有什可愁?
忠义是他拿来束缚自己枷锁,不是送进别人手中任凭驱使镣铐。傅深发现自己确实比从前想得开,大概是连国
波未平波又起,皇帝换两个,却还是如出辙猜忌多疑。“功高震主”如同常年罩顶阴云,只要傅深还活在这世上天,就永远无法走出这片阴霾。
这声音让严宵寒心脏瞬间跟被猫挠样,他不冷笑,也不阴阳怪气,小心地把他托高些:“嗯?跟说说,出什事?”
傅深不想说话,忽然觉得有点心酸,于是把严宵寒搂更紧些。
严宵寒看他不吭声,只是味地往人怀里钻,委委屈屈样子,忍不住低低笑声,用那种宠没办法无奈口吻道:“行吧,不想说就不说。困吗?先睡会儿。”
马车颠簸,怀抱温热,酒意上头,傅深在片恍惚心灰意冷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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