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生母,本该坐享太后的名位,可惜端兰明安是西狄人,她生前更是为西狄效命的女将军,手上不知沾了多少北微人的血,后来为了成全湛缱,又背上了叛徒的罪名。
外人眼里的端兰明安,声名狼藉。因此就算湛缱坐上了皇位,也没办法将自己的生母称为“母后”。
实则前世他就算是喊“母妃”,也会被燕氏制止说不合规矩。
北微和西狄的国仇血恨,是实打实用十几万条性命堆积起来的,北微人的身体里天然流淌着痛恨西狄的血脉,哪怕他们如今短暂地臣服在湛缱膝下,也总会用北微的规矩去束缚湛缱,不让他在伦理道德上过于越矩。
基于此,湛缱极少在子玑面前提自己的生母,他尊重子玑作为北微人的尊严,不愿强迫他顺从,也不强求他改口。
“有比上朝更重要的事。”
湛缱展开手掌,云子玑定睛看去,一枚孔雀石手串躺在帝王的掌心。
珠串由十二枚孔雀石打磨的珠子串联,中间连着一截镀银的绿檀,绿檀上刻着西狄的神纹,檀木隐隐散发着远古空幽的香气,与沉绿剔透的孔雀石辉映出迷离的光泽。
云子玑认出来,这是曾在他身上戴过一段时间的银辉神木。
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后脖颈,少时心结已经解开,但被硬生生扯走神木的那种痛似乎又被唤醒了。
投毒一事在前朝闹得颇大,云非寒因为此事而暂时脱离牢狱的苦境,朝中众臣对此也不敢有太多异议。
云子玑终于能喝得下药,但他本就伤了根基,病好得格外慢。
湛缱为此忧心不已,近几日他总在懊悔,要是老天爷能再仁厚些,让他早重生两年,他一定会亲自去边境阻止那场针对子玑的暗害。
那么他的子玑,今日就不会为病痛所苦。
如今他能做的,除了为子玑寻得神医,护好他在意的至亲外,便是求告于神明。
这声“母妃”从云子玑口中如此自然而亲昵地
湛缱察觉到这一动作,眼露痛色:“当年我不该将神木扯走,或许有它庇护,子玑后面的路不会走得那样苦。”
云子玑眉心微动,看着皇帝的眼睛道:“这是母妃给陛下的礼物,陛下在西狄为质的十年,幸而有它庇护陛下。”
“子玑,你喊她为母妃?”
湛缱惊喜又感动。
他的生母端兰明安是西狄人,隆宣帝从未承认过端兰明安的身份,湛缱登基后,才强行将她追封为先帝的皇贵妃。
这日清晨。
云子玑在睡梦中被吻醒,他睁眼时,年轻的帝王正温柔地注视着他。
“陛下?”
云子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日出的熹光已经铺满未央宫内殿。
他睡意未退,抵着湛缱的额头蹭了蹭:“今日不上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