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缱听说子玑起得跟自己一样早,龙袍都没穿好就踏着昨晚的雪进了内殿。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可是昨晚睡得不好?床不够软?”
湛缱一通询问,几乎要冲过去打几下龙床,指责它没让云子玑睡一个好觉。
龙床:“”
“不怪床。”云子玑抬手抓住湛缱的衣领,替他理了理,“陛下今日要早朝,我起来陪你用膳。”
“公子又不需要上早朝,可以多睡一会儿。”山舞忍不住说,“早起寒气重,等太阳出来会暖和许多。”
云子玑取下敷手腕的毛巾,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与低沉:“总不能像在家里一样睡到日上三竿。”
家中有父母兄长关怀宠爱,他自可以随心所欲,如今身处皇宫,处处都是盯着他的耳目,藏在暗处的眼睛像无形的丝线绑住了云子玑,令他不得不像提线木偶一样如履薄冰,不敢出错。
纵然湛缱承诺不会再苛责云家,云子玑也不敢掉以轻心地放纵自己。
内殿亮起了灯,惊动了外头侍候的宫人。
冬日的清晨霜雪浓重。
守在外殿的山舞自觉醒了过来,推了推靠在他身上睡得正香的山逐:“快起来,公子昨日嘱咐今早日出前要叫醒他。”
山逐揉了揉眼睛,跟着站起来,两个小仆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山逐去殿外取热水。
山舞则进了内殿,掀开落下的纱帐,云子玑睡得正熟,长发如墨般随意洒在锦绣的枕头和被褥之间,他的脸颊微微泛着血气,却难掩憔悴的病色。
山舞看了一眼未亮的天色,其实不想这样早就惊扰云子玑睡眠,但公子昨夜睡前特意嘱咐要在天亮前叫醒他,山舞不敢违拗,只好轻轻拍了拍云子玑的肩膀:
湛缱:“!”
他受宠若惊至极
宫令苏言没想到帝妃会起得这样早,忙带着一群宫人到了殿外,又想起这位不喜欢被人簇拥着侍候,便识趣地不进内殿,只隔着屏风巴巴地问:“殿下起床了,是否现在传早膳进殿呢?”
云子玑转头看了一眼殿外,反问:“君上起了吗?”
苏言笑着答:“君上也起了,再过一会儿就是早朝的时间了。”
云子玑就是掐着早朝的时间起的,他同苏宫令道:“传膳吧。”
苏言笑着应下。
“公子,醒醒,卯时了。”
云子玑睡得浅,一点动静就能吵醒他,他睁开双眼,虽然身上乏力,却也不敢眷恋温暖的床笫。
这毕竟是在皇宫,不能像在家中那样自在无拘。
他被山舞扶着起身,如往常一样,坐在被窝里熬着晨起的眩晕。
山逐已经取了热水进来,他拧了两条热毛巾给云子玑敷手腕,冬日早晨寒气过重,云子玑的旧伤总在这种时候折磨他,用热毛巾敷着才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