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爷子粗粗地从鼻腔里喷出口气,不置可否。
“……就是祁聿,如今也是成家人,他还打电话想带人叫您瞧瞧呢。”毕姨泡杯茶过来,轻轻压到桌面上,“也不知您愿不愿意见。”她抬眼去瞧,发现这会儿,老爷子才真正停下来,不再是扯着报纸漫不经心地跟她闲打机锋。
“带人来?”祁老爷子重复着问遍,“陆家二小子,又不是没瞧过。陆卓华死,陆家可惜。”他重新读起报纸来。
过会儿,又听他问:“什时候?”
毕姨望着他笑,祁老爷子把报纸合起来搁到桌子上,老花镜摘下来,毕姨便抽眼镜布递过去给他。他边细细地擦着眼镜,边听毕姨回话。等眼镜擦完,重新戴回到鼻梁上,才说:“他既然自己知道避开祁镇,那就见见吧。”
毕姨也早想通这点,不然怎结婚这久没点儿消息,祁镇出门就来电话。
“以往事情,原本怪不到他头上,这些年却也叫他受足罪。他还愿意主动回来,可见是个知事感恩孩子。”这家里,也就毕姨敢说这样话。
这回,祁老爷子是结结实实地哼声儿,“天晓得。”他重新拿起报纸来读,眼睛里却装不进字,端好会儿,才说:“都是命。个二个不成器,哪敢老哦。”
毕姨便不再说话。她知道,对于祁镇揪着祁聿不放这件事,老爷子心里是不满意。不说两个都是亲孙子,就祁镇这样行事作风,其实很不得老爷子心。相反,祁聿在祁镇多年欺凌下愈发冷淡、端肃表现,则正合老爷子脾性。但选择已经做,便不可回头。毕姨有时候也在猜测,老爷子是否曾经后悔过——后悔为安慰个孙子,任由另个孙子完全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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