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只看眼,就知道那是个死大半年野魂。别都早早上路,只有他,也不知惦念着什,迟迟不走。薛闲生性有些懒,且算不上热心之人,本不打算管他,兀自布雨便要走,结果那孤魂却将他叫住。
那孤魂大约徘徊久,脑子有些浑,也不管薛闲是何人,就这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蹦豆子。他就同那伤兵样,话说得颠三倒四,颇有些难懂。
薛闲做事向来看心情,那天他恰好看着遍野尸骨有些感慨,所以对那孤魂忍耐度略高些,容忍他讲许久废话。总结而言不过两件事,是“若是这仗赢就好”,二是“不
养出蛊,再借由某种符阵或是旁邪术催催,兴许还真能有些成效,只是这种东西想必只有方受益,另方怕是有得受折磨。
问到地方,两人自然不会久呆。薛闲临走前扫眼屋内陈年腐朽破旧摆设,默不作声地丢颗金珠在门后挂着布袋里,算是问话报酬。
瞿老头是个古怪性子,但不招人讨厌。他也不问薛闲他们要做什,二人告辞他也不打算送,但在薛闲拉开木门,正要跨出门外之时,那瞿老头又说梦话似喃喃句:“不过啊,奉劝句,那东西即便找着,最好也别用。祖上传说出过个情种,据说是想将自己命续出去还是想捆个来生来世,也记不大清,总之最后过得十分难熬,生不如死,也不知图个什……”
他说完,有自嘲似道:“不过这话啊,给多少人都说过,没人信,都说疯疯癫癫。你们也就这听耳朵,走吧走吧,再睡会儿回笼觉。”
“可没那闲得慌,再说,再续命还得?”薛闲漫不经心地答句,冲瞿老头摆手,推着玄悯出门。
问到想问之事,二人自然不会再多耽搁,当即循着村里阡陌纵横小道,朝村口方向走去。出村半途,路过那河塘时,薛闲不经意地朝远处瞥眼,却见那伤兵果真直直地守在门前,似乎打算站便是六十年白头。
他其实并不太能理解这种过于激烈感情,不论是瞿老头嘴里那个“祖上情种”,亦或是哭得脸狰狞伤兵,他们所作所为之中包含那种感情,他着实难以感同身受。
他曾经也碰见过个行伍之人,约莫是六七十年前。
那是极北之地片大漠,他循着天时去布些雨水。到那处时,就见狂风吹搅之下,风沙漫天,地上尸骨累累。被烧毁战车、破碎战旗以及腐朽断裂甲胄铺十里。
那个兵将当时就孤零零地坐在战车边上,脚曲着,虚空蹬在翻起轮上,支着脑袋看着身边破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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