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瞬间,薛闲甚至以为她看过来。不过她只是蜻蜓点水般从他们所站地方扫而过,看向村口方向,而后又收目光,理理发髻进灶间。
“走吧,咱们过去。”薛闲道。
结果没听见回应,转头看,发现那伤兵有些模糊面孔上湿漉漉,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他梦游似跟着薛闲他们走到屋门边,却并没有进灶间,而是愣愣地走到那彩色绳结旁,似乎是想摸摸那龟背,然而他早已没双手,只能看着。他看眼绳结,又转头,穿过灶间敞着门,看着坐在灶膛边女人。
“这绳结是何风俗?”薛闲问道。
色冬衣那位叹气道,“说是藏根麻绳,在床边吊死,临死前手里还捧着件红花袄子呢。”
“老李?他不是痴愚五六年?怎还知道摸麻绳上吊?”
枣衣女人摇摇头:“李大婶不是前些年重病走?二李子他们怕李叔过不去这个坎,借着他痴愚不识人,骗他说李大婶在县城里瞧大夫,这你听说过吧?”
“听过,说是老李叔睁眼就不记得前天话,每天问二李子遍‘你娘呢’。”
“对,但是据说前两天他有些醒神,就明白自家儿子哄他呢,大婶早不在。”枣衣女叹道,“原本老李叔痴愚归痴愚,还能熬着日子,现在冷不丁没盼头,个没看住,就寻短见。”
伤兵好半天,才压着哽咽,闷声道:“龟同归来‘归’,是咱们这边风俗,家里若是有人远游未归,会编这样绳结挂着。”
月换,从春夏编到秋冬。
“……”伤兵痴痴看着灶间里裹满烟火气女人,缓好会儿,道,“改主意……军牌还是别让她瞧见。”
他许多年没见过她,似乎怎也看不够。好半天,才不舍地移开目光,看向薛闲和玄悯:“劳驾二位,可否帮将军牌埋在这屋前?”
薛闲看着他湿漉漉
“哎……有些事,明白还不如不明白呢……”
两位妇人说着话工夫,薛闲他们已经过桥。那伤兵似乎是愣下,脚不着地地驻在原处呆片刻,又默不作声地跟上薛闲他们。
“到……”伤兵语气听起来有些迟疑,他抬手指指路边间不大土屋,共三间屋门,两间并列,间小屋折在旁,约莫两间住人,间是灶间。
偏巧,他开口时,土屋其中间屋门被推开来,个挽着发髻面容素净女人走出来。她手指间勾着枚彩绳盘成结,结上串着枚风干龟背。
她理理那绳结,踮着脚将其挂在门墙边枚铁钉上,又摸着龟壳,转身朝屋外望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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