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提起玄悯,江世宁就总有些过意不去。他忍不住问薛闲:“你是不是格外不喜欢那位大师?因为他把咱们抓?”
薛闲摇摇头。
“那你为何这急着将他甩脱?恕说句实话……”江世宁指指自己,又指指薛闲,“咱们两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若是途中碰上些麻烦,那可就有得受。满身上下不过揣着只医铃,不值钱,
他袭黑衣,坐姿懒散,没骨头似,手肘架在佛像莲花台上,曲着指节松松地支着下巴,另只手依旧在盘弄着他那宝贝金珠。
江世宁揉揉眉心,觉得看到这祖宗就脑仁疼:“即便是废庙,也多少有点体统吧,佛像那是随便能坐?”
薛闲顺手拍拍佛像腿:“分半,不乐意你就吱声。”
他还本正经地等片刻,冲江世宁挑下巴:“看,没吱。”
江世宁:“……你爱怎闹就怎闹吧,是不管。”
什,总是,不是个太平相。
江世宁脚步略略顿。
薛闲转头扫眼刘家宅院,道:“怎?你想看着他恶有恶报?”
“那是刘师爷他自己事,跟已无关。”江世宁摇摇头,没再停留,抬脚便朝城门方向走去。
大抵是医家本性,他终究还是做不到亲眼看着旁人得受煎熬,不过这兴许也是他和刘师爷之流最分明差别。
他吹吹佛像前落灰烛台,跟薛闲要根火寸条,边努力点着有些受潮旧烛芯,边还得防着那火苗别撩着自己。
“你上哪儿弄来火寸条?”江世宁点完,甩灭火寸条端头火苗,随口问句。
“临走前从秃驴那布包里顺来。”薛闲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江世宁无奈:“也是头回见到蹲大狱逃跑时还敢把牢头东西顺走。”
薛闲:“他也不缺这个。”
宁阳县城外多山林,不过大多平缓秀致,少有凶险高陡。
早些年因为国师是位僧人缘故,各州府山野间兀地多许多山寺,度香火鼎盛。然而这几年不知怎,入冬越来越早,连南方也大雪不断。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几年偏生雨水并不充沛,收成不好,百姓日子过得愈发紧巴。自己过日子都难,更别说去寺里添香火钱。
于是,山野间废庙也越来越多,倒是成许多赶路人临时歇脚地方。
江世宁带着薛闲在鸡冠山上间废庙中歇脚时,外头已然下起雪。
薛闲进庙就挑个好位置——这不要脸孽障直接捞把地上干茅草,铺在佛像底座上,毫不避讳地倚着佛像坐下来。不用赶路,他自然也就不用刻意维持那副纸皮人模样,而是变回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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