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尘世间人和路都太多,避开这个,或许就奔着更要命去。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避开这个,才引发那个最糟糕结果。
所以后来吃几次教训,差点把师兄弟折进些麻烦里,他便不再说。
他会藏于心里,个人消化掉那些苦处,再悄悄地留些后手。
有年冬天,是个夜里,山上很冷,他跟钟思围着小火炉用雪水煎着茶。炉里木柴哔驳地烧着,雪水汩汩地沸着。
他靠近炉身搓着手取暖,炉盖小洞里散出浓白雾气,钟思不知说着什正仰头大笑,被路过闻时抬脚抵下,却还是摔在地上。
他平和有礼,谦恭包容,又能预见些事情凶吉。有段时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知晓天道。
可后来他却发现,天道终究是无常,他能预见这点,不代表会预见下点。能拦住这件事,不代表不会触发另件,甚至更麻烦、更棘手,更叫人承受不起。
时间久,就被师兄弟们调侃为“常患忧虑”。
他确实常患忧虑。
体质通灵人往往是苦,因为他比别人先料见到些未来,再热闹宴席也逃不过席散,再繁华朱楼也躲不过蔓草荒烟,万物轮转,终有别。
。
有时满眼血色,有时满目死相。
他分不清真假,时常会在那些场景出现瞬间做出些惶然惊诧反应,次数多,他就成许多人口中疯子——不知何时会发起病来。
有很长段时间,他都处于种混沌未开状态里。好像说人多,他就真是个疯子。
后来为不那惹人嫌恶,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从众”。别孩子说那是鬼。他就跟着说有鬼。别孩子说那是仙,他就跟着说仙。哪怕他看到是全然不同东西,他也不会说。
所以他总是苦。
有时候他跟师兄弟们说着话,忽然会陷入种毫无来由悲伤里。明明朝夕相见,却忽然会生出怀念。
那时候,他便知道,他们或许是不得善终。
他甚至看见过孤魂和枯骨,但他不知道那是谁留下来。
年纪小时候,他看见什灾祸,总会试着跟闻时他们说,试着让他们避开某个人、某件事、某条路。
慢慢,便泯然众矣。
直到被送上松云山。
在他眼里,师父是个仙人。能变成仙人弟子,说明他也没那不堪。起初他依然带着山下学来脾性,别人说什便是什,直到某天,尘不到对他说:你若真是如此,又何必上山?
从那之后,他学会跟自己灵体和睦相处。
他开始正经地学卦术、学阵法,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有用武之地,而不是个惊乍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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