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咿咿呀呀唱调里蹙着眉,看着那个人,无端漫起心疼。
尽管乌行雪连哄带骗说诸多理由,但他看得明白,对方
很奇怪……
明明原本就是碎,直以来都只是强行相合而已。但摘下丧钉,重新归于碎片时,他居然会感受到灵魄撕裂之痛。
不是某道,而是沿着数不清裂线,从不同地方分崩开来。就像无数道半愈合创口被强力重新撕开。
饶是生来如此早已习惯天宿上仙,唇间也带着血。
他在浓重血味里抿着唇,解腰间锦囊。锦囊里是早已备好白玉精,之前每次去到落花山市,他便会试着找寻些遗落和残余。他不知道这白玉精从何而生,但他知道有人偏爱于此。
萧复暄足未踏地便落下道结界,那结界将他圈于其中,踏雪无痕。
他垂眸端坐于漫天大雪中,将手中长剑搁在边。下刻,就见他周身卷起苍白雪粒,随着气劲流转而打旋,将他笼于雪雾里。
等到那雾蒙蒙雪歇止下来,显露出结界里人。就见萧复暄唇间带着层殷红血色,手里躺着三枚黑色丧钉。
从来都无人知晓,他这三枚丧钉是作何用处。世间常有传闻说,“丧钉”这名字乍听起来攸关生死,不大吉利,以至于那三枚棱角分明黑色方钉看上去总是煞气沉沉,钉在个上仙耳骨上,更是矛盾至极。
只有萧复暄自己清楚,这丧钉轻易不能摘。
他低着头,将部分灵魄生生抽离出来,融进白玉精里,然后仔细地将那白玉精雕琢成型。
他要雕尊灵王神像,在神像背后刻上供印,再将供印连在白玉精里灵魄上。
如此来,往后乌行雪若是再需调养,那牵连便都在这尊白玉雕像里,耗是他预先分离出来灵魄,不会直接显露在他身上。
他无需再在那些时刻避开坐春风,避到这极北之外。他可以像平日样,抬帘而入,看着那人点点恢复,重新显露出血气和明亮笑意。
他始终记得有次自己踏入坐春风,看见乌行雪倚坐在榻上,支着头睡得并不安稳,旁是纸捏戏子和喧闹锣镲。
当初他灵魄碎裂,落在那些纷杂乱线里。乌行雪每斩断根,那些灵魄便挣脱些。等到京观乱线斩完,他所有碎裂灵魄终于魂归原处,从此,世间便有他萧复暄。
可是碎裂灵魄是不会无端修复如初,而他灵魄天生如此,更不会猝然相融。
那三枚丧钉,说起来与人间棺钉有几分相似,是为将他碎裂灵魄强行相合,牢牢钉在躯壳里。
丧钉自钉下至今已有数百年,从未离过耳骨。
如今第次摘下,他灵魄在躯壳里碎裂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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