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自己较着劲,又是二十多年,已经过够。
如今
花家小弟子问他:“先生可是遇见麻烦事?是否跟魂梦相关,是想见医梧生先生还是?”
他不认得什医梧生,也没细听小弟子话,只怔然良久,问道:“明无仙首近年可好?”
结果那小弟子睁大眼睛,诧然道:“先生,仙都殁好些年,灵台十二仙不复存在,仙首也殁呀。”
云骇不记得那日他是如何从活人身上脱离,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再造什孽,甚至不记得是如何回到大悲谷。
他只是忽然觉得,偌大世间,不过如此。
那瞬间,邪气占上风,他是有些恼羞成怒。
那半具魂魄嗤嘲着:个要杀你人,何必心心念念?
另半却道:可没有死透。
那半具又嗤嘲:那你要再死回,以表心迹?偏不让你如愿。
那些日子里他凭借缕幽魂,作不少恶。
邪气在操纵他。
那种魂魄被分为二感觉又来,半在说:要出去,谁能奈何?
另半说:不可。
大悲谷常有世人经过,他趁着巨阵松动,送缕灵识出墓穴,攀附在某个路人身上。
嗅到生人气时,他才意识到,他真饿太久。那天,他幽幽立在仙庙龛台上,像当年神像样俯瞰着来祭拜人,边嗤嘲,边给他们留些印。
天日有什可见呢?还不如这大悲谷下深墓,起码还能听见那人声音。
他那分为二魂魄第次冲突如此激烈,半想要脱逃,半却想让自己永远呆在这里。
他时而是花信徒弟云骇,时而是邪魔云骇。
时而清醒,时而癫狂。
癫狂时,他用尽邪术,想要冲破这层层镇压。清醒时,他往花信松动巨阵上又添层符。
是出于邪魔本性,二是……或许他也想看看,那个人还会不会再下次仙都。
斥他也好,杀他也好,都行。
但他没有等到。
每次灵神快要耗尽,他就会躲回墓里,再试着吸聚些“食物”。他不知道自己每次沉睡会睡多久,数月还是数年。
他浑浑噩噩,进进出出好几回,直到某天,他又次站在花家厅堂,站在花信那副画像前,怔良久。
那刻,他另半魂魄说:你果然还是那个邪魔。
他借着供印尝到甜头,于是又用些别法子,哪怕不用自己动手,也能源源不断地吸食到生灵气。
他攒聚更多力气,于是某天他又附在生人身上,出大悲谷。
他看着早已陌生尘世,时间不知该去哪里。
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春幡城花家厅堂里,安静地看着厅堂里挂着那副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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