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雪偏头看他眼,又继续翻着砂石
乌行雪站在旁,默然看会儿。却见花照亭手指攥地,眼珠却死死盯着某处。
都说,当人处于生死危急之刻,总会下意识泄露些秘密——会看向藏着东西地方,会望向有话不能说人。
哪怕邪魔也不例外。
而花照亭此刻朝向,正是他每日都要站着看会儿花缸。
那花缸里养着几株特品矮桃花,被照料得极好,即便隆冬天里也不见枯朽,依然枝青叶绿。有株甚至还新打花苞。
医梧生十四岁拜进花家,认识时年十七花照亭和年方十花照台,此后与这对花家嫡亲兄妹同堂修习,相交相知,至今已有百年。
百年对寻常百姓来说,辈子都有余。
当初在花家弟子堂,他时常因为捣鼓丹药睡晚,边听着先生讲剑心剑道,边支着头打瞌睡,又被后座兄妹俩捣醒。
那怔然惊醒感觉明明恍如昨日,却已经是百年之前。
那个爱笑姑娘已经在桃花林里埋二十五年。另外个少年时最厌烦规矩人,成花家最大规矩,又满身狼狈地趴在面前。被邪魔吞吃魂魄,跟他同病相怜。
于是他那个“啊”字就劈音。
之后他又发现自己捏着那张纸上其实也有个免字,就在角落,像是未沾红泥印压出来,不仔细点根本看不出来。
医梧生:“……”
他当时捏着纸,惊疑不定地看向出剑人,半晌问句:“贵姓?”
这话也不知哪里好乐,旁边那位“程公子”忽然就笑。
这会儿花缸碎裂,矮小花树歪倒在地,湿泥连着花根散地,露出泥下砂石。
这种桃花,哪有用砂石来养道理?
乌行雪思忖片刻,走到花缸边,拎袍摆蹲下,手指在湿泥砂石里拨弄几番。
他食指勾开片碎陶,当啷声。
“在找什?”萧复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
所以此时他最想知道,不是别,而是眼前这个不知还有没有残魂人,死没?
“没杀他。”萧复暄淡声说,“只是强压着那具邪魔翻不天。”
“好,好。”医梧生点点头,轻声重复着。
他很怕,但手指还是朝花照亭额心探去。花照亭状况比他还要再糟糕些,几乎探不到任何残魂动静。
***
那位握着免字剑人,朝程公子瞥眼,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动动唇道:“萧。”
医梧生:“……”
行。
总之,从那个“萧”字之后,被封嘴医梧生就真不吭气,直到追着花照亭来到剪花堂,看着花照亭倒在地上。
说无动于衷,那必然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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