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昆,你写钱源论,自己都忘掉?钱币有价值是因为信用,论起信用,天下数十钱监提领加起来也比不上玉昆你个人。非是愚兄妄自菲薄,论起信用,朝廷中没人能比得上你,愚兄也远不如。”
“子厚兄太高看韩冈。纵是如此,也总得习惯过来。”
“这话应该将根基扎好再说。玉昆你在铸币局时间太短,有个三五年,才能将信用建立起来。现在猝然放手,天下军民都有疑虑啊。”
韩冈皱起眉头,盯着章惇看阵,“子厚兄,你今天过来,该不是做说客吧?”
“这是件事。铸币局和火器局不是什好差事,但朝廷还是希望你现在为太后和朝廷分忧。”
怎办?”韩冈改问道。
“拿出甘凉路上土地作为赏赐。想要自己报名就是。还敢闹,自有军法等着他们。”
韩冈想下,明白什叫做自己报名,“流放甘凉?这倒是好事。不过……不可能点好处不给吧?”
赵顼枉死,在世人眼中必然是阴云重重。烛影斧声传多少年,熙宗皇帝之死会怎被编排也不难想象。这时候更是必须要以厚葬厚礼来向外展示,免得给人更多借口。
“得靠铸币局。今年税赋早就有去处,文都动不得。大行皇帝这笔开支,只能靠铸币局。中间有个差错,连弥补手段都没有。”
铸币局虽然是新设,但谁都知道,其前身是三司盐铁司下面衙门,让韩冈这种入过两府前任执政,专责任职,这可是比罢官夺职还要严重羞辱。韩冈此前虽是任职,但那也只是兼任,正职还是在宣徽院。
章惇相信以韩冈为人应该能体谅朝廷难处。但他也明白,这个要求过分。
这年,花钱事桩接着桩,内库外库里面积蓄像破堤洪水样往外涌,看着帐籍上数字,就让人怵目惊心。章惇算是知道当年吕夷简、范仲淹看着西北军费泛着跟头往上涨时候是什样心情。要不是韩冈开辟新财源,用大量铸造新币来填补亏空,还不知道怎将局面支撑下去。
“钱币质量不下降,就不会有事。天下钱荒有多严重,不必韩冈多说。只要百姓还愿意使用,不论铸出多少,民间都能容纳下来。”
“就是玉昆你不在才让人担心。”
“只要审查上没有疏失,换回还不是样?中书门下和宫中派出人都要加强监督,若有过犯,直接夺官发配,谅也没人敢试王法。”
韩冈不担心查不出来。各处钱监使用铸币模板都有细微差别,每年又会有个变化,质量有问题新钱,立刻就能查出源头来。要担心只是执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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