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话听起来有些好笑,但每个人都明白他想说什。太子衣服多得穿不完,只是没做皇帝时穿衣服。
登朝总要身冠冕。
新帝登基之后,面见群臣,肯定不能再穿着亲王服色。天子六服,六套用在各级典礼上不同舆服。都做皇帝,不能说衣服都不够在大典上穿吧?
“舆服怎办?现在做还来得及吗?”曾布也慌起来。
大宋开国百多年,几次天下易主,新帝都是因丧即位,没有说老子还在,儿子直接就登基。这内禅礼仪,谁都没经验。现在忙得乱套,要是赵佣穿身皇太子服色上殿,让群臣朝拜,那就不是内禅,是笑话。
定会留下个疙瘩。不过也用不着担心什,这是为大宋好。
英宗当年重病垂危,几位宰辅上去请英宗立太子、定遗诏。这明着对病人说你快死、赶紧把遗书写,英宗最后是“泫然下泪”,文彦博回头对韩琦道:“见上颜色否?人生至此,虽父子亦不能无动也”,韩琦则回句,“国事当如此,可奈何?”
皇权才是第位,纵使父子之亲也抵不过权力诱惑。同时让国家顺利传承,也是对赵氏天下恩德。只要明天赵佣顺利登基,成为大宋第七位天子。这拥立之功,就是明明白白,谁也否定不。就算赵佣日后心中还有着疙瘩,但终究还是不能恩将仇报。
为国无暇惜身,得利又是太子,怎也不能说他们是叛逆吧?
所以他们不怕急,只怕慢。
连王安石在内,宰辅们都皱起眉。所谓量体裁衣,这时候哪里来得及招裁缝来量尺寸,再去裁剪、缝制。又不是秃驴们口钟【注1】,两块布缝几针就能穿上身。那是天子舆服,耗费多少人工和心血都是应该。
若是正常父死子承,新皇帝就要在梓宫前麻衣素服,不冠不冕,甚至披头散发,捶胸顿足,以示心中哀恸之意。三辞三让,不用急着穿上礼服。有足够时间制作新衣。以干专为天家服务宫廷裁缝手艺,要把天子所用袍服都
帝位传承上,就是抄家灭族大祸。谁敢保证点意外不出?就是万分之危险,也没有哪个宰辅愿意去冒上半点。
看着面前几位宰辅,张张急切脸,再看看在后面肃然默立薛向和韩冈,向皇后撒气般地道:“罢,罢,国事就国事吧,这名声也不要!”
皇后终于松口,蔡确、曾布等人大喜过望,赶着遣人去玉堂找值日翰林学士写传位诏书。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明日早朝时,就让太子上殿。”
“衣服呢?”章惇突然想起件事,“太子还没有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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