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说?难道还是因为这件方鼎才让天子发病不成?”
“难道不会有人这想?!”苏颂反问韩冈,他叹道:“旧日新法鬻河渡坊场,以至于司农、祠庙皆在买扑之列。南京阏伯、微子庙亦在其中。张方平谏阻道,‘宋王业所基,阏伯封于商丘,以主大火;微子为始封之君,是二祠者,亦不得免乎?’天子由此震怒,批语‘慢神辱国,无甚于斯!’天下祠庙由此皆得保留!……玉昆你将两件事连起来想想?!”
苏颂说事情,韩冈旧时也曾听说过——韩家在秦州旧居旁李将军庙,也曾经传说过要承包出去,不过这小道消息传传就没下文——南京应天府,故名宋州,军额归德军,而太祖皇帝旧为归德军节度使,所以国号便来自于此。微子是殷商遗民,为周室分封于此,立宋国。阏伯更是殷商之祖,高辛氏之子,名契【注1】,葬于商地,商丘之名便来自于此。
“那又如何?难道子容兄你还担心能治罪于你不成?”
“玉昆,话不是这说。”苏颂对韩冈满不在乎心态都快没话可说,“愚兄倒也罢,你现在可是众矢之啊!”
虽然御史们如同吃五石散般兴奋,让向皇后为之头痛不已,可韩冈还是照旧在他太常寺中编修药典。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许多事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插手。而且眼下他还有更重要事要做——《自然》杂志第期,每篇文章都要修改再修改,以求无懈可击。这个开门红,他是定要打响。
拿着笔,韩冈仔细抠着文章中字词。偶尔改上两个字,以求用词更加精确。以实为证思想贯穿始终,可要跟以新学为首干儒门学派打擂台,文字上也不能留下太多破绽。
苏颂进来时,就看见韩冈紧皱着眉头在稿纸上点画,咬文嚼字模样,跟贾岛苦吟作诗也差不多。完全没有在朝堂上挥洒自如豪快。
“玉昆。”
韩冈
苏颂声音打断韩冈思绪。抬头看见苏颂,他连忙起身相迎。
“子容兄今天来得早啊。”
“不早。”苏颂径直就坐下来,“玉昆,相州事你可知道。”
苏颂脸上有着掩藏不住急色,韩冈有些惊异,“当然是知道,相州献上件两千斤重方鼎……难道还有什变化?”
“还要什变化?!”苏颂真有些急。在他看来,相对于高喊着祥瑞祥瑞相州众官,直接将殷墟带入人们视野韩冈,则更为冷静——冷静得过头。这件事,可不是那简单,“殷墟如果只是甲骨还好,发现礼器也没什,但现在不是天子重病吗?!时间上可是太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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