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心意地在刨新学根基,《诗义》已经给他戳个洞,眼下又盯上《礼记》。
虽说《三经新义》所注疏经书是《尚书》、《周礼》和《诗经》,而王安石当初给赵顼讲学时,也曾经批评过《礼记》中多有伪篇。但当韩冈在挥斧看法《礼记》根基时,难道会放过涉及草木虫鸟百余条《诗经》,难道会放过天下所有不免涉及于此诸多经书及其注疏释义?三经新义中,有关这方面条目,数量可是为数众多。
赵顼并不知道什叫做意识形态,但他作为皇帝,天然就明白新法顺利推行和延续,取决于个稳定理论基础。只为国事,新学这面大旗便是绝对不能倒。
但韩冈摆明要以实证来宣讲气学正确,不仅仅是新学,可以说,儒门诸多学派,他个不漏地都有踩在脚底打算。道统之争残酷,比起争霸天下,也不遑多让。
怎办?怎办?
前臆测,在韩冈真实目面前,显得太过肤浅。
韩冈直以来作为,都是为宣讲气学。让他去管理太医局和厚生司,编修《本草纲目》,确是压制他晋身两府可能,但另方面,也给他光大气学机会,等于是将猫丢进鱼堆里,正合他心意。
赵顼阴沉着脸,与殿外艳阳高照截然相反。身为天子,赵顼绝不喜欢看到事情脱离他掌控方向。这件事,赵顼虽不认为自己是被愚弄,但他还是很不喜欢这样结果。
因为他要道德。
作为天子,赵顼希望朝廷所主张切,从儒学,到法度,不受到额外挑战,这事关朝廷威信,也关系着朝廷中人心稳定。
赵顼在心中喃喃念着。
难道要
若是普通经义论辩,完全可以不加以理会,但韩冈从来不跟人争辩,从他在琼林宴上丢石块和秤砣开始,就直用可以眼见事实来为自己张目。
明显错误是无法去掩盖。就如螟蛉义子谬误,当韩冈指正之后,驳斥者成百上千。就是在经筵上,给赵顼讲学几个经筵官,也都严斥韩冈荒诞不经。但等到越来越多人通过实证,证明韩冈正确,之前在赵顼面前义正辞严几个人,都没脸再讲《诗经·小雅》中几篇诗章。
以实为证。
当韩冈举起这面大旗,便让人再无法与之辩驳。讲学就是个说服世人过程,而要想说服人,永远都不能脱离事实。经书、释义,无论哪家言论,都必须向这面旗帜低头。而这便是以格物致知而扬名韩冈,最为得意战场。
赵顼也曾解过气学观点——形而上道,必须返归到形而下器,所谓器,就是可以眼见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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