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其生不逢时,难以追陪新进;查其老不生事,或可牧养小民’。”吕惠卿叹句,“苏子瞻文章确不错。《知湖州谢上表》里面,这句写得最妙……”顿顿,“这把好刀递到李定手里,是给自己棺材钉钉子呢。”
吕升卿叹道:“这次苏轼罪名肯定是小不。”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吕惠卿将司马迁《报任安书》在这时候背出来,幸灾乐祸味道就太浓。不过他也是苏轼所说新进,苏轼文章传播得越广,自家名声就被糟蹋得越厉害,只是幸灾乐祸,没有顺便落井下石就已经可以算是宽宏大量。
“但以言辞罪人,御史台那里是不是做得太过点。”吕升卿
“陛下发钱以本业贫民,则曰‘赢得得儿童语音好,年强半在城中’;陛下明法以课试官吏,则曰‘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知无术’;陛下兴水利,则曰‘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陛下谨盐禁,则曰‘岂是闻韶解忘味,尔來三月食无盐’。”
烛光下,吕惠卿读几句抄来舒亶弹章,屈指弹下这张不大纸片,冷笑着:“李资深这是恨苏轼不死啊。”
“这不是舒亶写吗?”吕升卿疑惑道。
吕惠卿冷眼地瞥弟弟下,话都懒得说句。
吕升卿怔下,明白过来。舒亶完全是在配合李定奏章来写。
李定在弹章中说苏轼“所为文辞,虽不中理,亦足以鼓动流俗,所谓言伪而辨”,舒亶就在自己弹章中说苏轼“讥切时事之言,流俗翕然争相传诵”。李定说苏轼“腾沮毁之论,怙终不悔,其恶已著”,舒亶就将苏轼诗文句句地拿出来细细分析给天子看。
两人唱和,加上干很快就要参合进来御史,看着声势当是要置苏轼于死而甘心。
“今日听传闻,说李定之子年前曾过其门,苏轼依故事设宴,但在席上却冷嘲热讽,说‘好个呆长汉’,李定之子是大惭而退。”
“……”吕惠卿沉默好阵,半晌之后摇摇头。都没什好说,“此事若为真,李定衔苏轼入骨,倒也不为过。李定之子乃是后生晚辈,纵是厌见其人,遣人代为主席便可,岂可如此行事。苏轼轻佻如此,实是有失体统。”
“李定遣其子过苏门,或许主动化解旧怨打算。当年毕竟是苏轼攻李定,不得李定首肯,其子当也不敢赴苏轼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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