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缄在空寂无人庭院中慢慢走着。
往日里,这座庭院之中,总会有着上百官吏往来奔走,喧嚣不绝。从早至晚,由夜达旦。但到最后时候,邕州文武*员中,还在这里就只剩下他人。
唐子正昨夜战死,在斩杀多名攻入城中交趾贼寇,于城墙脚下上流尽最后滴血。“不过死而已”,他副手言出如山。
观察推官谭必死,录事参军周成也死,当城南军营今早被攻破时候,营中就立刻起火,他们都选择自尽殉国。
都监薛举是最早战死个,为阻止交趾人垒筑上城高台,他领军出城,第次成功,第二次成功,第三次就中李常杰埋伏。也就在那天,另位都监、西头供奉官刘师谷也战死在城外另个方向。
周围尽是火光。
火焰已经笼罩邕州州衙。前后六进,左右皆有偏院,有楼阁、有花园,是邕州城中最大建筑群,而此时,则化为火海。
苏缄穿着公服,带着长脚幞头,步步地在熊熊烈火环绕下,用脚上厚底官靴丈量着地面。端正容装丝不苟,就算立刻去觐见天子都不会失礼。
举步越过门槛,踏过仪门。身后大堂被大火吞噬,攒动火蛇在屋瓦上游动,每扇门窗都在向外面吞吐着火焰。
苏缄还记得他来到邕州后,第桩案子就是在大堂中审。他历任地方,很少有上来就碰上桩谋杀案。为审那桩案子,苏缄可没少辛苦,光是往返与州里、县里以及桂州公文就有十几斤重,用年时间,才将定案判状呈送东京,让天子勾名字。现在想来,也就是靠着这桩案子,让自己威信在邕州树立起来。
在之后争夺城墙几天中,钤辖高卞中箭而亡,宣化县尉周颜则是死于上城交趾军长枪。陈琦、丁琦、邵先、梁耸、李翔、何泌、刘公绰,州城中大
之后数年里,不论是审理要案,还是举行年节酒宴,都是在大堂中举行。熟悉建筑很快就要不复存在,苏缄却发现自己却没有太多伤感。
踏过侧门,二堂也蹿起火苗,堂中闪着火光。几点火星跳出来,又攀上庭前角刺桐树。刺桐已经开花,凝聚血与火树木上,朵朵红花就犹如火焰般。传说此树若开花不依时节,邕州必遭兵焚。许多人信之不移,不过今天便可知传说虚妄。二月之初,正是刺桐花开正盛时候。
州衙外面阵喊杀声传来,这是守护州衙士兵们在尽最后努力,只是很快就沉寂下去。
“王亢也殉国。”
就跟这座邕州城样,坚守近两个月,终究还没有坚持到援军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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