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吧。”种谔继续低头擦着剑,专注在剑身上眼睛透着冷漠。
片刻之后,先是种谔儿子种朴,接着个身材矮壮,坚如磐石汉子出现在门口。满面虬髯,双目神光湛然,因饱经风霜而变得黝黑粗糙面颊,让不知情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才不过二十出头。
刚刚从熙河路调任而来王舜臣,就这跟着种朴前后脚走进来。
走进来,王舜臣便冲着种谔大礼参拜:“王舜臣拜见五郎。”
五郎。
延州夏天分外让人难耐。
不仅仅是因为树木稀少缘故,各家各户烧着石炭烟气弥漫在延州城上空,还有人家甚至用那种黑糊糊石脂来生火烧饭,烟味更是呛人。
这种烟气缭绕、熏得让人头晕地方,就是种谔现在所在城市。
虽然身在自家书房中,种谔也没打算像延州城其他官宦人家样,点起香炉,用薰香来抵挡刺鼻烟味,而是在烟尘中安之如素。
照样看书、照样写字,照样拿着块麂皮擦拭着刚刚得到柄宝剑。
听见王舜臣用这个熟悉称呼,种谔冷淡脸上终于有笑容。
种世衡亲卫儿子,少年时跟着种朴做伴当,当年因为殴伤贵人家衙内,不得不连夜逃往秦州。只是七八年过,如今王舜臣已经是名震关西大将,手连珠神箭在天子面前都挂着名。际遇之奇,也是让世人闻之惊叹。
只是现在两边关系就有些让人烦心。王舜臣算是种家家生子,但如今已经是方镇将。按如今世情这个名分还在,不过继续将王舜臣视为下人,就是亲家要便仇家。
王舜臣乃是枢密副使王韶爱将,在河湟开边时立功甚多,同时也与未来必然在两府中有席之地韩冈以兄弟相称,手冠绝当今神射更被天子所喜爱,又怎可能像过去如仆役般视种家为主。只是上下尊卑观念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种谔何
浅黄色麂皮沾点油后,在两指宽剑身上抹过。剑尖就在擦拭中轻轻颤动,薄如纸页剑身弯曲自如,竟是柄难得见软剑。
麂皮拂过剑身清亮如泓碧水,莹莹光泽中隐见纹理,打磨得恰到好处锋刃透着森森寒意,而这样利器却是柔如丝缎,任谁来看,都是难得见神兵。
种谔前两日受到这柄剑时候,也试验过次,将之弯曲团起,甚至能放进木盒中。而拿出来时则下弹开,重又伸得笔直。如果是爱剑如痴郭逵见,必然视如珍宝。
不过再好剑也要着意保养,要经常上油擦拭,有疏忽,就会很容易变得锈迹斑斑。
“太尉,王都巡在外求见。”种谔亲随来到书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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