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实法还要放放,政事堂中不靖,就不能推行。”
吕惠卿说着。前段时间,他确有些自负,毕竟是跟王介甫斗数年人物,要想抓住他们把柄,不是那容易。但提前制定手实法预案不能算错,只要冯京去,就可立刻推行天下。
……
快到家时候,雨水忽而转急,原本如丝如雾、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到细雨,哗哗地打在青石板铺起路面上,让前面道路变得模糊起来。
不过韩冈家门前这条略嫌僻静巷
能雨打风吹去。
“当年王介甫就没能压得住他,为兄前日也确是做错。现在改正过来,绝不是什丢人事。”吕惠卿看看仍是满心不痛快弟弟,“若是自始至终都将韩冈拒之门外,视之为敌。韩绛、冯京、王珪、吴充他们会怎想?肯定是以欣喜居多。”
“但韩冈到最后也没有答应!”吕升卿怒冲道,他生气其实也有这个原因,“说半天手实法,他连头都没有点下!”
“韩冈难道打算做辈子孤臣?要想有所发展,就必须要让张载上京讲学,所以是不用担心。”吕惠卿没再多说,调转话锋:“这桩谋反案,天子绝对不会让王介甫牵涉进去。但韩冈他作为王介甫女婿,总不能对此案听之任之。冯当世、吴冲卿之流,也说不定会有些不该有想法,所以今次也是难得机会。”
吕升卿听着心头动,回头向外看下,凑近压低声音问道:“难道这次能将两人请出去?”
“很难吧……”吕惠卿轻叹声。坐到参知政事这个位置上仅仅才有半年时间,但已经足以让他迷恋上掌控天下政局感觉,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更进步地控制朝堂,“不过若是没有斧锯,要想拔掉棵树,不是下子凭蛮力直接硬来,而是要先点点地去摇、去晃。”
“那手实法该怎办……”吕升卿知道,这个法案是让吕惠卿脱离王安石阴影,成为新党核心关键,而不是像如今,依然还是受着远在江宁那位庇荫。
“这就要放在最后。”吕惠卿陡然变得轻微起来声音,似乎在说着心底无奈。
如果换个情况,比如冯京被赶出京城;王珪老老实实地做壁挂;韩绛虽为首相,却依然无法控制朝政;那吕惠卿说不定就会设法让王安石辈子回不来,由他吕惠卿直将变法大局给掌控下去。
但现实情况让他不会也不能滋生与王安石为敌想法。冯京、王珪甚至吴充都不甘寂寞,韩绛尽管暂敛锋芒,但也绝不会甘于平淡。眼下局面中,吕惠卿必然要维护王安石这面新党赤帜不倒,以维护自己坐在政事堂中这个位置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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