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确很头疼，他可以跟宰相为敌，因为上面还有
个皇帝。要违逆天子
心意当然没问题，这是表现他作为御史气节好机会，蔡确不是没有做过，也因此得到
丰厚回报。
但高回报同时，必然有着高风险。顶撞天子那也是要看时间地点，万有点差错，那可就是鸡飞蛋打。在蔡确看来，眼下绝不是个恰当时机。在韩冈圣眷未消情况下，蔡确决不愿意明着跟他为敌。
“少年得志，极易骄狂。如杨亿、胡旦之辈，少年成名，后事难终。”蔡确勉力顶着冯京不快，“以蔡确愚见，还不如多说他好话，极力举荐，以重任委之，便可坐观其自败。”
这算是什
主意！冯京阴沉着脸，指出蔡确话中破绽：“……别忘，少年成名还有晏元献在！”
十四岁被赐进士晏殊，最后官至宰相。仁宗朝时有名富贵相公，太平宰相。“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这等从平淡中隐透着富贵词作，
，便能公辅在望，其日后必然难制，对后世天子是个巨大隐患——他是为大宋着想，才不喜欢韩冈。
“韩冈虽薄有微功，但其进用过速。甫及弱冠，便已为右正言、集贤校理。不日将及直阁、侍制、学士，以至于宰辅。陛下千秋万岁之后，可有能制之者？！”
蔡确暗暗叹口气。
冯京这番话，肯定是很有道理。以韩冈眼下就拥有官品和地位，再有个十年二十年，他升任宰执至少有七八成可能。而等赵顼死后，到下任皇帝登基时，能压得住他可就不多。
——皇帝长命不多，能活过花甲之龄，十个之中也不定有个。大宋开国以来，更是个都没有。太祖五十，太宗五十九，真宗五十五，仁宗五十四，而英宗更是只有三十八。六十岁仿佛个魔咒，连续五任天子都没有跨过去。
而臣子长寿则很多，六七十岁依然身体硬朗，朝中比比皆是。冯京都五十多岁，照样康健如旧日。更别说有名张三影【张先】，已经七十多岁，可前两天随着新词作传到京城，又听说他新纳房小妾。
韩冈——蔡确见过多次，想必冯京也见过。
身强体健，不让武夫，甚至据说他能开石五硬弓。又是传说中药王弟子，不说他医术有多高，但如何保养肯定是有手。而赵顼则是副病弱态，身体直都不算好，几乎每年都要病上回。要比起寿数，韩冈压倒赵顼机会，远远过之。
但这话冯京能在天子面前说吗？能当着面说赵顼活不过韩冈？
这个话，如果有人敢对天子说，而不是私下里抱怨。那只会是包拯，不会是冯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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