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立要做官容易得很,之所以把着吏职不放,就是因为此地油水太过充足,舍不得放手——要是做官,现在位置被别人占不说,说不定封调令就会被调到广南监酒税去。外地水土哪有家乡安适?
说实话,这也是天下州县通例,哪家衙门中胥吏,没有连续做几代人、父子相承几十年情况?这样吏员,说话分量往往比掌着衙门大印*员更重。来上任*员得罪他们,别想能施展开手脚。
过好阵子,诸立才慢悠悠地开口:“不要先跳出来。棍子刚将草窠子拨开,你们群蛇就游出来,这不是找打吗?先得看看那韩正言是什性子?为人如何?才智如何?行事手段又如何?等切都明,再做理会不迟。”
胡老二皱眉道:“入官三年多,就升到这个位置上,又有如许大名头。肯定是才智、手段都为上上之选,不然怎能考上进士第九,赌赢翰林学士,又让相公招他做女婿。不先想定对策,等他到县中发号施令,可不好应对。”
“若是他真如传说中那般厉害,那反而好。这样人,肯定在白马县做不久。”诸立笑道,“也就是两年工夫,就会升上去。更别说天子宠信也许会疏远,但翁婿之间还会疏远吗?王相公当真
真要不识作,东京城就在边上,派些人去市井中帮着宣扬下他韩正言大名,却也不什难事!”
“说得好!怕他作甚!”
“没错!没错!”
这番议论,不是在酒楼、茶馆或是私人家里,而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白马县衙偏厅中。
坐在厅中上首处,是个长得很是富态中年人,看着像名富家翁,可却是穿着吏员皂色衣袍。在他下首处,甚至还有身穿青色官袍流内品官。但这名富态吏员,却依然是稳稳地独自坐在最上面。
听着下面片声地议论,他低头喝两口茶,闲闲地问上句:“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们想引火烧身不成?”
议论声终于停,厅中十几人没人敢搭腔。阵静默后,被称为胡老二瘦削汉子欠身问着:“诸大哥,这事还得你来拿个主意。依你说,该怎办?”
“对!押司,你说该怎办,们都听你!”另个看着有些憨相吏员附和着。
二十多只眼睛望过来,诸立很是闲适地又喝口茶,并不急着回答。
他在白马县中有着很大发言权,他家两个弟弟娶得是县主,官身照样有。靠着老二、老三花钱娶宗室,家里成官户,本身又做着吏职,把持县中上下政务。来这里做知县,不论身后背景有多奢遮,不想有麻烦都要他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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