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出去片刻,便回来:“禀侍讲,是华州急报!六天前丙寅日,陕西地震,少华山崩,生民死伤无数,急求朝廷下令赈济救援!”
“……是吗?”吕惠卿不动声色,抓起笔重新面对桌上卷册,头也不抬地说着:“知道,你且先下去吧。”
小吏依言出去。
吕惠卿就手将笔丢,靠椅背,仰头看着比三年前又破败点厅堂屋顶。他脸上神色似喜非喜,似忧非忧,让人难以揣测他心情
新进入新党核心,他才会有多余精力。这个职位有等于无,唯用处,就是明年礼部试他应当能插上脚。
旧日集贤校理这个贴职,升为天章阁侍讲也是理所当然升迁。吕惠卿本来就是崇政殿说书,现在自然得升任侍讲,以便在经筵上为天子讲学。在般人眼中,这个能经常见到天子职位已经是难得美差。可在吕惠卿看来,还不足以弥补他这三年远离朝堂后,造成与天子生疏和隔阂。
只有同修起居注这差遣,才是让吕惠卿松下口气,知道天子和王安石依然有心大用于他。毕竟能终日紧随官家脚步,再不济都能混个脸熟。而若是如自己这般才学,那就是能让自己飞黄腾达踏足云鹤。
剩下关键当就是曾布。
当年王安石手下三大将,他吕吉甫回乡守制,章惇现今又出外,曾布肩挑七八个差遣。当今天子曾问王安石,曾布身上差遣是不是多点。王安石回道,能者多劳,曾布不会耽误公事。
现在吕惠卿回来,便是门心思,要从曾布手上抢下几个差遣来,恢复他旧时地位。只是他现在缺乏人脉,要跟曾布斗,实乃力所不及,且王安石也不会偏向任何边。
自从回京后,吕惠卿已经想好几日,新党中成员这几天也见不少,还当真给他找出个人来——新近出头吕嘉问,因为对新法忠心耿耿,而备受王安石看重。且吕嘉问跟曾布不算和睦,应该是个能派得上用场人选。
刚刚结束随侍天子工作,吕惠卿坐在崇文院史馆厅中,依照定规,书写着天子今日起居录。崇文院近着中书,甚至有条近道联通两个公廨——毕竟宰相都要在崇文院中兼职,王安石本人就是昭文馆大学士。故而崇文院小吏,往往是消息灵通程度,仅次于两府属吏帮人。
吕惠卿正在端端正正地写着起居录,本就是书法大家,笔三馆楷书同样写得出类拔萃。只是快要收尾时候,却听到外面突然变得有些乱,帮小吏不知是在絮絮叨叨地传着什小道消息。
放下笔,吕惠卿回头对随侍胥吏道:“去问问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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