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句便能领悟,足见何忠你其实早已把握到其中精妙。有句话叫做技近乎道。门技艺到极处,也便能看到大道。何忠你做几十年工匠,道理早已存在你心中,只是你没有察觉,仅是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已。”
游师雄听着觉得韩冈比喻挺新鲜,笑问道:“今次是捅破窗户纸?”
韩冈转过来问何忠:“何忠,你觉得呢?”
何忠用力地点头。
三天后,何忠带着众手下,日以继夜,终于打造出第具新型投石车。在斗框中
跟八牛弩比,就是神臂弓也比不上,根本就是普通弓箭射程,但他更吃惊于这投石车简单易用,过去七稍行炮车,好歹也要七八十人服侍,“这人手用得实在是少!”
“少多!”何忠强调道,又说道,“石弹抛得近,是因为前面斗框轻。斗框里放进去石块越多,石弹飞出去距离就越远,放得少,自然就抛得近。”
“怎不多放点?”游师雄连忙追问。
“这斗框吃不住。”何忠他拍拍身边投石车,“等过两日,新行炮车打造出来后,将前面斗框跟抛竿榫合在起,就可以多装些石块进去,肯定能抛得更远,六十步绝对没问题。”
“那就好!”听何忠解释,游师雄释然。
韩冈对何忠工作也很满意,赞两句后,对游师雄道,“其实确定框子内石块重量,以及石弹重量后,再结合起抛竿两臂长短,最后能将石弹投出多远,那是可以通过算式计算出来。只要有算式,想把石弹投到哪里,就能把石弹投到哪里。”
游师雄问道:“还是玉昆你‘以数达理’说法?”
韩冈点着头:“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数’能名列六艺,岂是只用来计算钱谷?天文地理何处用不到个数字。圣人之为,自有深意。雪花六出,桃花五瓣,总是有其缘由。大者如日月东升西落,千年不变,万载不移,必有其理蕴于其中,所以日月之食,钦天监便能计算得出。小处就如这行炮车,也是有其道理,亦可计算得来。”
韩冈转过头来问着工匠营作头:“何忠,你在工匠营中有不少年吧?昨天说话,不知在工匠营里有没有地方能用得上?”
“小人在工匠营里做事已经有三十多年。”何忠对韩冈崇敬不已,都把他当作鲁班般人物来看待:“可韩官人说道理,们干辈子工匠都没有想通。但昨日只是听韩官人番话,却下都明白。谁能想到根撬棍都有这多道理?天天都见识着,就是没去深思。唉……所以小人只能做个工匠,官人才是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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