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有时在想,如果是自己处在韩冈位置上,怕是骨头都能拿来敲鼓。
时已近午,韩冈三人在路边找家脚店,找个僻静角落,点几个酒菜,韩冈便把告身从怀里取出来。
打开锦囊,抽出告身,是个木轴长度只有不到尺小卷轴。
据韩冈所知,宰执官告身都是金花五色绫纸所制,而且是十六七层绫纸裱糊起来,犀角为轴,彩丝系带,由紫丝网罩着,连装告身袋子也是用最上等云锦缝起。
而他手上这个从九品告身则是最普通五六张白绫小纸叠合,用是木轴青带,袋子也是普通锦缎。
不到手。前两天,韩冈让李小六吃力将三千枚小平钱挎在身上时候,不禁想着,官僚机构果然都是个德性。
令史恭喜韩冈两句,拎着钱串子送韩冈出门,便走回去。韩冈拿着价值三贯锦袋,盯着缎面上云纹看半天,突然右手用力,五指收,里面撑起官诰绫纸两根纤细木轴,就在他掌中弯曲变形。
“官人?!”李小六在韩冈身后惊道。
韩冈慢慢地松开手,告身所用木轴质地应该很不错,下就恢复平直。
韩冈掂两下,轻飘飘。为这个像画轴样东西,他费多少辛苦,因他而死冤魂也不知多少,因为他,很快朝堂上又要卷起轩然大波,辛苦到最后,也不过换来这个东西……而且拿到手上前,个猥琐不堪小吏露着口破烂黄牙,跟他比三根手指:“三贯。”
路明和李小六伸着脖子盯着韩冈手上这个卷轴,不管形制再简陋,但这毕竟是*员凭证,多少人辈子都弄不到手。
“官人,快打开看看。”李小六催促着。
韩冈嗯声,满不在意,他差遣早定,经略司勾当公事兼理路中伤病事宜,判司簿尉本官究竟定得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只是关
虽然只是工本费,但韩冈还是觉得心里怪怪。
把锦囊收进怀里,韩冈领着李小六离开官诰院衙门。就在官诰院大门外,路明满面笑容地迎上来,“昨日刘官人得官,今日韩官人得官。果然是烛花连爆,可喜可贺。”
韩冈笑着,方才复杂心情好似已消失无踪:“折腾这久,终于能拿到手,也算不枉番辛苦。”
“官人得官之艰,这世上少有人能比。”路明深有体会地点头附和,完全没有点羡慕嫉妒之意。
韩冈得官之辛苦,路明已是清二楚。他这些天来,点滴从李小六、刘仲武还有韩冈本人这边,打听到许多支离破碎信息,如同拼凑幅散碎拼图,路明拼出韩冈从布衣直到今天走出官诰院艰难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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