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唤来李舜举,递给他份亲手写诏书:“你再去王安石府上趟,让王卿家快点回来。他不是气韩琦奏章吗?朕会把奏章发回中书门下,任他条条批驳,刊在堂报上也没问题!让他快点回来!”
……
“臣遵旨!”
声音入耳,李舜举点点头,又叹口气。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来王安石府邸,而对着躺在病榻上王安石宣诏更是不知累计多少次。李舜举当发现自己用十根手指都数不完来王府次数时候,也不准备脱掉靴子加上脚趾去计算。
赵顼难以忍受。不论是王韶,还是窦舜卿,他将两人放到各自位置上时,都是考虑再考虑,生怕因为点疏忽,而造成不可挽回后果。但正事还没做,两人便斗起来。李师中自身不正,前后奏报天差地别,却也做不公正评判。
从心底里说,赵顼想相信王韶,但他不能冒险,不敢冒险。个错误诏令,说不定就会造成场惨痛得失败,使得边地战局十几年都补救不过来。
可宰执们声音面倒支持窦舜卿,又使赵顼感到惊疑。他有理由怀疑枢密使文彦博、吕公弼,以及御史中丞吕公著三人用心。万王韶说得是实话呢?不相信他,可就要失去个开疆拓土机会。
权衡到最后,赵顼不自觉地又想起王安石。那位称病请辞参知政事,在过去,总能给他以指点。刘备和诸葛亮是贤君名臣典范,而赵顼也直都把王安石当成自己诸葛丞相。
当初,王安石刚刚入朝,曾与赵顼谈起历朝历代天子,王安石问赵顼最慕谁人?赵顼说是唐太宗。王安石则说,唐太宗何足论,当以尧舜为目标。
“都已经逼着官家道歉,真不知道王大参还要赌气道什时候?”李舜举叹着气,就想收拾东西走人。
等等!李舜举动作突然停顿,方才王安石说什?
遵旨?!
他抬眼看着前面王安石病榻,却见王安石次子王旁走过来,说道:“近日多劳都知,家父今日病势稍可,已经能起身。”
李舜举在宫中待许久,精于察言观色,
虽然王安石现在赌气回家,称病不朝。但赵顼朝堂上,文武百官,济济堂。又哪个比得上王安石?
赵顼想做中兴之君,想踏平西北二虏,想成为真正天下之主。这样愿望,这样想法,没有哪个老臣支持他。只有王安石说可以,说没问题,说定可以做到。
只要变革法度,只要能坚持下去。
天下和老臣,哪个更重要?
这瞬间,赵顼完全抛弃韩琦。不值得为他,而让大宋革新大业停下脚步,畏缩不前。朝堂需要是王安石,不是韩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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