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使得?!”韩冈连连摇着头,既然刘仲武给他面子,当然要还回去,“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客随主便。刘兄比韩某先至,前步定房间,算是主人。韩某后至为客,这世上哪有客人把主人赶出去道理!?”
“韩官人在此,小人坐都没资格坐,何来先入为主说法。韩官人尽管住,小人哪里都能凑合。”
“韩某来便占刘兄厢房,传扬出去,别人不知是刘兄谦恭,倒会让人说韩冈得志猖狂。”
不论是争房,还是让房,在驿馆里做二十年七里坪驿丞都见多,“两位官人不必谦让,刘官人定下来屋子分得内外间,等小人将床铺铺上去,各自间,都能睡得安稳。”
“那自然最好,就这办!
仲武用力捶着胸口,驿丞忙过来帮他捶着背。韩冈将桌上酒壶递过去,刘仲武把抢过来,揭开壶盖,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地如同灌蟋蟀样灌下去。好半天他才回过气来,直喘着,“韩官人,怎是你?”
韩冈脸上笑容不改,再次拱手行礼:“韩冈方才冒失,惊扰到刘兄,还望恕罪。”
刘仲武赶忙跳起回礼,弯腰至地。韩冈如今在秦州风头正劲,即便他不自报家门,刘仲武眼便能认出他来,要不然也不会差点被噎死。以韩冈和他举主王韶,与自家恩主向宝之间恩怨,刘仲武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只是韩冈是已经有官身文臣,而他还要到京中去参加测试,地位有天壤之别,前面韩冈过来时,他已经失礼。韩冈礼貌周全是品德高致,刘仲武又哪里敢大剌剌地坐着妄自尊大,即便因向宝缘故在,也大不过礼法去:“小人不才,让官人见笑……不知官人有何指教?”
韩冈看下驿丞,驿丞识趣地上前:“韩官人来得迟,馆里清净上房都已有人占。小人心想二位官人都是秦州来,不知今夜可否挤上挤?权变二?”
刘仲武看看韩冈,韩冈微笑不语。再看看驿丞,犹在那里打躬作揖。
时间,刘仲武进退两难。
向宝赠他以美人,又荐举他入京,而且为他饯行时,都钤辖还厚赠金银以壮行色。如此深恩,粉身碎骨去报答还来不及,他又怎能恩将仇报?
但韩冈就在他面前直说要分半间屋子住,礼数点不缺,刘仲武又没有办法跟他翻脸。韩冈本人才干不提,他身后还有王韶、张守约,又是横渠先生弟子,向宝都要忍气吞声主,自己得罪他作甚?躲着走才是正理。
刘仲武不打算与韩冈争屋,退让道:“韩官人既然要住下来,那就住小人厢房好。小人就在厅里找几张桌子并下,胡乱躺上晚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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