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癞子也算是有些见识,知道什是特奏名。也就是那些入京履考不中举人,年龄至少要在四十岁以上,地方上特别奏其名入朝中,由天子特下恩旨,聚集起来进行次远比进士试要简单考试,再给合格个不入流小官做做。
特奏名进士以陕西为多,也是怕他们投西夏。当年在殿试上被黜落张元还有屡考不中
李癞子离开李将军庙后,径自回到家中。李癞子家宅子是有着四进六院大宅,他回来后没有往后院走,而是去接待亲朋好友内厅。
内厅中,名身穿皂色公服衙役正坐着品茶。不是别人,正是李癞子亲家,八娘舅翁【注1】,在成纪县衙中做班头黄德用黄大瘤。自来只有起错名字,没有起错绰号,黄大瘤人如其名,脖子上正有个鸡蛋大肉瘤子,上面青筋外露,头动就是阵摇晃,看着让人作呕。
“亲家回来?”见着李癞子进来,黄德用放下手中粗瓷茶盏,仍大剌剌地坐着,副反客为主模样,他问道:“李将军庙里那顿酒喝得如何?”
两人虽是亲家,但李癞子只是个土财主,而黄大瘤在县中却是陈押司亲信。黄德用无礼,李癞子也只能视而不见,拱拱手,笑道:“还得多谢亲家计策,韩菜园连脸都青。”
坐下来,等下人奉上茶汤,李癞子叹口气,道:“不过如今来,俺可是把韩菜园给得罪狠。”
黄德用哼声,对李癞子担忧不屑顾:“其实本不需如此,但韩菜园既然不识好歹,也顾不得什。反正韩菜园又不是陕西乡里,不过是个外来户,没个亲族支持,怕他作甚?!”
“韩家三哥在宴席上都是冷着眼在看,连句话都没开口。他在外游学两年,也许认识几个奢遮人物。就怕他会坏事啊……”李癞子眉头皱着。韩阿李擀面杖躲远点便没事,但韩冈方才在宴席上眼神和表情,让他心中着实有些发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无法安下心来。
“十几岁毛孩子,能认识什人物?再奢遮能奢遮得过陈押司?”黄德用毫不为意地冷笑着,“亲家你操个什心,你想想这多年,秦州可曾出过个进士?”
李癞子摇摇头,这还真没听说过。他嘿嘿笑道:“……破落措大倒是见得多。”
“中不进士,进不学,那辈子就是个村措大。运气好,从现在考到四五十岁,让官家看着可怜,弄个特奏名。在哪里当个文学、助教什。那等寒酸措大,不需劳烦陈押司,俺根手指便碾死。”黄大瘤口气狂到天上,仿佛自家不是区区个县衙班头,而是手握数万强兵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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