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正伏在他父皇床前哭得几乎断气,皇帝吐床血却尚未及换过寝具,他面上也染血痕,趁着白腻肤色,竟有些妖艳。
乐然走过去对乐意说:"六殿下这样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带他下去擦洗擦洗,不然陛下醒过来……"
乐意没答话,黎平正下完针,忙摆手道:"对对,快带下去哄哄,他再哭针都扎不稳……皇帝本来好好,到底什事气成这样?他这是急怒攻心脏腑俱伤……十九年前都没有这样过!你们先把六哥儿带下去吧,回头别皇帝还没醒,他又哭昏。"
乐意听觉得有理,和乐然左右架李澜到偏殿去。
孟惟正等在里头,看见人来,忙把扶住李澜,正要说话,又看看乐意。
孟惟匆匆赶到时候,乾元宫被太医挤满,李澜跪在皇帝床前哭得喘不上气,黎平拈着银针靠在龙床前头,正在给皇帝施针。
孟惟冷眼看着,寻个空拉住乐然避到偏殿,问:"现在如何?殿下若要传位诏书,这里写份。"
他说着就要从袖里拿出诏书来,乐然赶紧给他塞回去,说:"您写这个做什!"
孟惟被他反应弄得懵,反问他:"殿下矫诏杀李沦,陛下定不能容他,不趁机夺位又该做什?难道陛下现在这样呕血昏厥,难道、难道不是殿下做?"
乐然苦着个脸道:"殿下最是敬爱皇帝,怎会有非分之想,您可千万别当着殿下面说这话……殿下是把事情向陛下直言相告……"
乐意也看着他,有些惊讶:"小孟舍人怎来?已经叫人去告诉谢丞相,你看……"
孟惟吐出口气来,看着哭得六神无主李澜,知道现在是指望他不上,便对乐意道:"大总管,如今陛下疾重,秦王又已经去。
孟惟口气险些没上来:"公公切莫说笑,殿下……殿下就半点没想过之后如何!"
乐然也觉得丧气:"您还不知道咱们六殿下是什样子人?咱家真是猪油蒙心,还当他脑子清楚,同他起做下这样杀头买卖——等陛下醒,到时候你就死定!"
孟惟退两步,俊朗脸白得像纸样,愣会儿,猛地咬紧牙关:"岂能坐以待毙,现在陛下不能视事,又只有殿下个儿子,这总是事实……师相现在还不知道李沦身死之事,就还有机会!"他说着就要往外走,乐然忙拉住他,问:"孟舍人哪里去?"
孟惟咬着牙,字句道:"去见殿下——孟惟绝不认命!"
乐然看他这样,也定定神,咬牙道:"陛下寝宫岂是你个中书舍人能进……咱家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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