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驰背对着他,并未转身。
林好信有些奇怪:“……师兄?”
曲驰仍是背对着他,但声音已恢复往日稳重:“……就来。”
他转过身来,放下水壶,自窗侧取下玉柄拂尘,麈尾摆,搭于臂上:“走吧。”
除眼角微红外,曲驰面上已再无任何伤感之象,似是温和,又似是无情。
比起已经开遍群山桃花来说,这小小两朵花看上去无比孤独弱小,像极陶闲本人。
陶闲便是这样,从不敢碰曲驰手。若有事叫他,不是小声地叫着“曲师兄”,便是动手勾住他衣带或袖口,小心翼翼地摇着,生怕冒犯他。
……他开花。
曲驰怔怔地想:他开花,是什时候事情呢。
他返过身来,伸手捧住那红意绽放细枝,拈花相望,那花也努力地偎依在曲驰掌心里,不知是风动,花动,还是心动。
孽前来捣乱,丹阳峰留守弟子也有百分之百取胜之机。
在将山中事务厘清后,曲驰起个大早,将自己仔细打理番,束发戴冠,换上身正式典仪时才会上身厚重朱衣,纨素玉带将腰身松松束起,自铜镜中看来,委实是个潇然端庄君子模样。
待穿戴完毕,他才想起还有件重要事情没有做。
他拎起水壶,来到窗外,边为他小桃树浇水,边在心中想着几个时辰后典仪流程。
在浇水完毕后,他未加细察,转身欲走,心中仍惦念着典仪之上该说些什。
典仪是在正午时分开始,与会清凉谷弟子,包括立于高台之上周北南,额心都燃着枚紫气蒸腾刻印,以确保他们在日光下仍能行动。
少顷,滴眼泪自曲驰眼中滚出,滴,又滴。
望着这朵脆弱得不堪击小花,他想到陶闲,想到十三年前漫山桃花,想到四门弟子鲜血,想到在蛮荒黄沙中埋葬故友。
向来把自己当做座山,沉默、可靠、温柔、包容曲驰,在朵孱弱小花前,落下从未在人前落下眼泪。
半刻后,林好信身影在殿外出现。
他对着曲驰立于花树下背影施以礼:“师兄,是时候动身启程。”
突然,他觉得衣带被什东西自身后勾下。
感受到那小心翼翼拉扯,曲驰不经任何思考,唇角便勾起浅淡笑意:“陶……”
话音戛然而止。
他身后空无人,牵绊住他衣带是桃树低处新生出条小细枝,形状活像是只过分纤细手指。
曲驰从刚才起便直在思考典仪之事,如今定睛看去,才发现小小桃树之上,绿意已经咕嘟嘟从枝头冒出来,枝头开出粉白色细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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