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回头望,却见那人还蹲在门外系靴带,绑带煞又煞,紧得快要勒进肉里去,颈上用来遮挡缝合痕迹方巾束得更像是要上吊,看上去寒酸又局促,身侧还搁着个平平无奇纸袋子。
瞧见他这副窝囊相,卅四捂额头:“……妈呀。”
他几步跨出门槛,利落地把他揪起来:“你进不进?”
不由得门外人分说,卅四把把他推进茶楼来,楼内登时多几分寒阴之气,而跌入门内后,他衣带挟风,掀动烛火。
孟重光直跟在徐行之身后,待看清那人模样,眉心猛地紧,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杀。
——杀他们。
此时,两名巡夜魔道弟子提灯经过。
周北南缓缓转过头去,双眸里闪过鲜血似烈烈红意。
而与此相隔甚远大悟山下小镇茶楼间,徐行之笃笃地从二楼走下来。
跟着道:“敬周公子。”
这显然是他们经常会来做事情,轻车熟路,且统地把声音压得极低。
而他们要敬人,此刻已经掉头跑走。
已作魂灵周北南穿梭在应天川角角落落,狼狈得像个不识途他乡之客。
他熟悉楼台亭阁都换副模样,所有认识人也都像是被抹去精气神,低着头是旧友,扬着头是魔道。
徐行之喉间却是狠狠哽:“平生……”
被他喊中人肩膀僵,缓缓抬起
楼掌上灯,大门洞开,曲驰与个正在低头把玩茶杯人站在正厅之间。
瞧见徐行之,曲驰便向他解释:“出镇后不久,恰见这两人迎面而来。他们告诉件事,想把他们带回来,让你也听听。”
灯影略有昏暗,徐行之微微眯眼,看向那个看身形颇为眼熟人,那人也意识到自己在被打量,坦荡地仰头看去,未语先笑,丹凤眼间光彩绮艳:“道友,可还记得?”
徐行之愕,露出几许喜色:“卅四?”
卅四抬手拦,将徐行之急于出口话阻拦回去:“先等等。这儿还有个人想见见你。”
在横冲直撞中,看到无数周北南迎面而来,张扬快活周北南,嬉笑怒骂周北南,挥枪而战周北南,鲜血淋漓周北南,最终,都是个个浮沙幻影。
周北南冲到白沙海边,唯有此处景象没有大改。
他胸中如怀汤火,大口喘会儿气,才把自己抛在群沙之上,似哭似笑地仰天大叫起来,淅淅索索海浪声,把他鬼哭声尽数吞去。
他终于是回来,回来他已认不出故乡。
周北南没有时刻像现在这般刻骨地仇恨着,原先心底那些迷茫困顿扫而尽,唯有翻滚嘶叫热血在腔子里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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