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想通之后,她却由衷地从心底里冷起来:“……元师姐,害怕。”
周望唤她声“元师姐”,她浅浅笑,笑声熨帖得像是冬日里晒足阳光棉被,暖而叫人安心:“睡不着话,陪你坐上坐吧。”
周望不语,把脑袋枕靠在元如昼肩膀上。
元如昼伸出手,戴手套骨指像是生出柔软血肉,细细描着周望迷茫眉眼:“不硌吗?”
周望摇摇头。
来到现世,谁都变。
话音未落,那跑出报信风陵弟子便被自后而来记掌风扫开,飘飘荡荡地跌开几步,险些直接翻过二楼护栏掉到楼下。
孟重光苍白着张脸,赤足从片灯影摇晃中跑出,左右环顾圈,瞧见安然无恙徐行之,终于露出得救似表情,挣扎着向他奔来。
把徐行之踏踏实实地揽入怀中,确认那并非幻影,孟重光唇上才隐约有血色,埋下头,小牛犊似拿脑袋去钻徐行之胸口。
越是爱,孟重光越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想把眼前人心钻个洞,住进去。
徐行之伸手去抚孟重光后背。他后心背湿大片,热腾腾汗气蒸软衣裳,蒸湿头发,眼睫上都沾薄薄层雾气,让他整个人都显得软绵绵,柔弱可欺。
舅舅长时间地发呆,舅娘心惦念着他清凉谷,陶闲与送他们出来光门融化在处,曲驰则是干脆变成另个她根本不认得人。唯有这把温暖骨头还如往昔。
周望小声道:“元师姐,想回蛮荒。”
元如昼知道这是孩子话,自然不会去责怪她,只静静握住她手。
周望也清楚自己这话无稽得很,低头怏怏地笑。
短短日,她知道什是生离和死别,她十三岁心脏里终于盛上心事。心事催着人迅速成熟起来,周望想通许多她以前模模糊糊地思考过、却直未曾真正明白事情。
而下秒,“柔弱可欺”孟重光便猛发力,把徐行之拦腰抄抱起来,抱入屋内,留下众人等各自发呆。
从听到喧闹起,裹着身长及曳地夜行斗篷元如昼就从侧茶室包房中走出。
这身行头是她在蛮荒中便置办下,现如今穿套上,就像是暗夜中道影子,看不见白骨,唯有女子清和温婉声音从兜帽之下传来:“好,都散去吧。”
至今众人仍不知道这把骨头便是当年光华艳绝元如昼,就连那堪堪从险境边缘挣扎回来风陵弟子亦不知此人是谁,只知众位师兄都待她极好,自是也对她多加几分尊敬,向她揖揖,方才离去。
待人散去,元如昼才吱吱嘎嘎地走到周望身侧,安静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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