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烧滚炉水,将水壶灌满、提回卧房内时,天色已渐明,徐行之也已醒。
他卧在床上,手脚俱被藤蔓捆起,看上去疲倦得紧。
听到足音,徐行之睁开眼来,目光很淡地
那向来纨绔无正形青年难得收敛轻佻之色,不怒不恼,手抚腰间剑柄道:“……后来回到总坛,与这位魔道新主谈过才知,与他,对魔道认知迥然不同。”
说罢,他有些自嘲地笑笑:“自知魔道乃旁门左道。旁门与正道相比,如日与月,光与影,互为映照,俱不可缺。然以魔道本质而论,讲究烈火烹油,癫迷人心,存之尚可,但万不能统领道学。……然而九枝灯并不这样想。与他心念相悖,话不投机,也只能来寻行之,希望他能听听行之话。行之他……”
孟重光听得不耐,打断他:“‘行之’是你叫得吗?”
他站起身来:“师兄不会去劝。也不会允许师兄再牵涉进四门之事。”
卅四叹声:“……也罢。但行之性子你应该比更加解,莫要强求于他,否则……”
扔到他脸上,你就能赢。”
——“温白毛你少害啊。”
——“是想让你长点记性。非道殊途之人决不能轻易相与,这点你得记清楚。”
在魔障似耳语间,徐行之恍恍惚惚地想,上次去应天川为北南过生辰时,他是为什,才对温雪尘避而不见呢。
街上几无行人,空余雨声,唇角犹自不住呛出血沫徐行之被面上血色尽褪孟重光抱起。他左手木然垂下,五指指甲俱翻过来,他却无知无觉,只半开半合着眼睛,模糊地想着自己心事。
“强不强求,又关你何事?”孟重光强硬道,“请吧。”
说罢,他进门去,替徐行之又理遍经脉。
他提着水壶再走出来时,卅四已离开。
孟重光看着空荡荡堂屋,心内阵难言烦躁。
……该死。
将徐行之带回小院,替他运功疗伤,又将他伤得不像样手指细心包扎起来,孟重光方才带着身泥污,走出卧房。
卅四坐在堂屋把木圈椅上,见他出来,便问:“行之如何?”
“你来此究竟是要作甚?”孟重光声音里像是揉进把冰凌,冷得刺人,“你难道不知,若将此事告诉师兄,师兄拼掉条命也要回去?”
“知道。”卅四说,“可以为你们两人会同进同退。你们两人俱有元婴修为,若与九枝灯对抗……”
没徐行之作陪身侧,孟重光再也不掩饰眼中阴鸷锋芒:“对抗?这话倒是好笑,你是魔道中人,千里迢迢寻来,意把师兄拖入这浑水里,为竟是要和你们魔道新主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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